小时候,我们小伙伴在一起,最爱玩的游戏就是“打仗”。所有的小伙伴被分成两个小组,一个组扮演“解放军”,一个组扮演“敌人”,然后,在麦草垛、庄稼地、渠道等位置展开“战斗”。
能够当上“解放军”的唯一条件,就是必须有“军用品”,比如说“军帽”、“五角星”以及“枪支”等。但小时候的我一样也没有(主要是我家当时没有人当过兵),自然每次都是扮演“敌人”、“汉奸”什么的。总之,每次游戏我都会被“解放军”抓住,最后以“举手投降”而结束。
因此,拥有一件“军用品”,能够当上一次“解放军”一直成为我的奢想。一次,我偶然走到邻居瘸腿王大伯家玩(平时,奶奶都不会让我去的,说他是什么“牛鬼蛇神”),见他正在看一本书,好奇的我凑过去,我看到一页插图好像是打仗,于是央求王大伯给我讲打仗的故事。王大伯在我的再三恳求下答应了,条件是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
由于王大伯的故事总是很吸引人,于是,我一有时间便会溜到他低矮的小屋,听他讲“抗美援朝”的故事。他说在攻占一个山洞的时候,一个排的人进去,只活着出来了五个人,每当讲到这里,我就发现王大伯的两眼通红。
听的次数多了,王大伯才告诉我,他就是活着出来的五个人中的一个,起初我有点不相信他当过兵。后来他总结自己能够活着出来,是因为进山洞的时候,不是直接冲进去,而是把身子贴着洞壁进去的。他还说他的那条腿就是美军的飞机给炸瘸的。当我用小手为他擦去眼角的泪的时候,他一下子把我搂在怀里。我后来得到了他送给我的唯一一件“礼物”,一条“八一”军用皮带,也因此圆了我当“解放军”的梦。
两年后,我离开了家乡,只身到了外省伯父身边,每次给爸爸写信,都会询问王大伯的情况。后来有一次,爸爸来信告诉我,王大伯死了,人们在他的遗物中找到了他当年立功的勋章,他的“牛鬼蛇神”的身份也得到了平反。
我说不上是应该为王大伯高兴,还是应该为他悲哀。每当建军节来临,我就会想起远去的王大伯,想起那条给我我童年许多幻想的“八一”军用皮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