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峰”本不是他的真名。在他33岁那年,阿峰遭遇意外,他“嫁”到这个家庭,由单身小伙晋升为8岁、5岁、1岁三个孩子的“父亲”。
村里人都不认为他能待得住,玩笑似的称呼他假阿峰。其实,他的确有过动摇的念头。由于家境贫寒,他错过了黄金时期的爱情,但对爱情的浪漫幻想却始终没有泯灭。如今,突然的角色转换击碎了他的梦想,让他感到更多的是肩上担子的沉重,他对自己没有信心,很想逃离。也有人劝他离开,“这一家人没有一个跟你有血缘关系,你在给别人养老、养孩子,值得吗?”他感到很矛盾、纠结,但看着妻子无助的眼神,孩子痛苦的小脸,老人坍塌的脊背,他还是强迫自己留了下来。
打鱼和种水稻原是他的本行,如今他接过阿峰的营生,开始学习陌生的种菜和养猪技术。他脑筋活泛,添置了播种和施肥机械,在农忙季节帮人播种施肥。闲暇的时候,他就去周围收破烂,总不舍得留给自己一点空闲。在他的努力下,一家人的生活逐渐走上正常,老人从失去儿子的阴影中走出,妻子重又燃起了生活的希望。
原以为日子如行云流水般顺畅,不料突然的变故又降临到这个家庭。13岁的大女儿上学途中,遭遇车祸,面临生命危险而肇事者却逃逸。面对巨额医疗费,有人建议他搁下女儿先去寻找肇事者,他摇摇头,而是先卖掉还在生长的肥猪、再卖掉农具,最后卖掉赖以生活的蔬菜大棚。半年后,女儿奇迹般康复,重新回到学校,他如释重负,露出久违的笑容。
不久,老父亲因为脑溢血瘫痪在床。他不让妻子插手,自己忙里忙外陀螺一样旋转,两年后送走了老父亲,40多岁的他却白发满头。临终,不会说话的老父亲拉着他的手满脸的感激。
女儿品学兼优,他获得出席女儿大学毕业典礼的机会,家长签名赫然是“阿峰”。女儿坚持要他改成自己的名字,说这是一次很荣耀的机会,他拍拍她的肩膀说,只要你好,我心里就满足就感觉幸福。
是的,多少年来,他早已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习惯了把自己当做阿峰,默默地替阿峰承担着一切。“这是一个男人的责任。”他在心里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