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这个冬天的

  我说给你的话

  是说给花朵和土壤的话

  现在

  它们已经应验了

  现在

  引导我们夜行的

  是一只新生的小蚂蚁

  太阳照在我的床上

  阳光透过窗帘

  照在我的床上

  因此，我感谢我的窗户

  我的玻璃

  我的棉被

  我的手

  我感谢我的嘴唇

  我的鼻梁

  我的眼眶

  我是用手拿着那块太阳

  摸了又摸

  亲了又亲的

  找到你

  我能活这么久是因为

  我总能找到你

  并把你当婴儿抱回乳下

  因为怀中有你

  我更加喜欢使用棉花、棉布、剪刀和针线

  我给你颜料

  给你森林

  给你粮仓

  院子清扫之后，再洒点清水

  把小板凳放在枣树下

  就可以喂你吃奶了

  祖母是住在墙壁上的

  你看着她会突然发现

  她也恰好看着你

  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是

  把你吃剩的果核随手

  放在窗台

  雪落在雪上

  你其实看不见自己

  看不见体内的苔藓、吸盘

  和磷火

  你已经矮下来

  从肩膀处，开始低垂下落

  但夜半，你的听力越来越清晰

  越来越准确

  白草被风吹过

  猫从房顶踩过

  然后是

  雪落在雪上

  有时候

  有时候想想这个世界

  真的不存在

  什么都不存在。连梦都不是

  上班路上遇到一个流浪汉

  我叫他失语者

  现在他是自己的反面

  因此

  他在这里

  或者那里

  这里或者那里是路口

  是黎明

  他骂人，骂天，骂地

  他捶胸顿足，拼命从口中

  往外掏。他指着

  他的前方

  他没有疾病

  因为他浑身是力气

  他是四方大脸，粗黑眉毛

  他高大，壮实

  有五十岁

  他天亮离开这里

  这里是城市的热气管道的

  一个接口

  晚上，他回到这里

  他带着几个塑料袋子

  装着另外的几个

  塑料袋子。这年的冬天

  我上早班的路上

  我遇到了这样一个流浪汉

  我不敢接近他

  我拥有了更多的悲伤

  为他不可知道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