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吕旭是我媳妇。

  夜里12点，我在单位加班，吕旭在家等着我。之前，吕旭一小时来一个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忙完。我给了她一样的答案，快完了，快完了。

  到1点的时候，我给她打电话，说，别等了，睡吧。

  嗯，她应了一声。

  终于忙完了，我伸伸腰，长出一口气。窗外漆黑一片，只有几盏路灯还在夜色中坚守。

  回家的时候，已是凌晨4点。路上冷冷清清，一阵阵寒风吹过。晚归的夜市点正忙着收摊，早起的环卫工已开始忙碌。此刻，是一天的结束，还是一天的开始，对于我来说，不知道答案。

  楼道里我蹬蹬的脚步声上下回荡。到家了，拿出钥匙准备开门。吱一声，门从里边推开。客厅的灯光从门缝射出，那一刻，刺着我的眼睛，暖着我的心窝。

  ——咋还没睡？

  ——你没回，睡不着。

  二

  吕旭是吕红的妹妹。

  姐姐远嫁北京那天，吕旭哭得一塌糊涂。姐姐远嫁北京那年，吕旭落寞了好长时间。这些，都是婚后吕旭告诉我的。她还说，姐姐待她非常好，新挣的工资让她先花，新购的衣服让她先穿，新买的自行车让她先骑，总之，姐姐的好让她念一辈子。姐姐通常一年只回来一次，国庆节或者春节。说好了回来的日子，吕旭没事就去看日历，嘴里还念念有词：五天，四天，三天，两天……

  姐姐回家那天，吕旭通常提前一个小时就去火车站接姐姐。尽管每次火车都晚点，吕旭还是坚持这样做。姐姐叫她晚点去，她说，在家理站也站不住，坐也坐不住，还不如在火车站等着。

  一幕幕相逢和离别的场景同时在火车站上演。火车汽笛响着，一声接着一声，中间，有送别亲人的泪水，也有迎接亲人的欢笑。

  姐姐来了，吕旭欢喜几天。

  姐姐走了，吕旭又是一年的等待。

  三

  吕旭是马虎的妈妈。

  马虎1岁半之前，是由我和吕旭带着。之后我和吕旭忙工作，他跟着爷爷、奶奶回了老家，到周末再接回来。

  第一次送的时候，马虎屁颠屁颠跟着爷爷、奶奶上了车。看着汽车走远，转过身，吕旭两行泪落。

  爷爷、奶奶很疼这个调皮捣蛋的孙子，好吃的给他，好玩的给他。他要去打仗，爷爷就得当大马，他要去抓贼，奶奶就得当小偷。家里的鸡犬也不得安宁，一会儿小鸡身上又少了几缕毛，一会儿小狗又洗了冷水澡。

  马虎的开心事一件件从老家传来，吕旭揪着的心舒展了许多。

  有一次我和吕旭周末忙，没顾上接马虎。再接马虎回家的时候，吕旭眼圈红红的，给我讲了这些——

  回老家见到马虎，他一个人正在院子里玩。吕旭连喊三声，马虎头都没抬，自顾自玩着。吕旭愣了，上前抱住他。马虎一扭脸，哇哇大哭。爷爷、奶奶说，上周六，马虎在家门口等了一天，怎么哄也不回家。

  从此以后，吕旭一周安排得满满的：周一、周二、周三算日子，周四就去买一堆吃的，周五把家里的卫生打扫干净。这一切，只为等待周六马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