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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2013年2月2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仝真真/小小说
桃花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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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里的傍晚是最美的,整个世界的声音都从那里沉下去,而整个世界的颜色却从那里升起来。西天的云彩层层叠叠五彩斑斓,最底层的是略微带些红色的黄,就像咸鸭蛋的蛋黄,往上依次是杏黄,酒红,葡萄紫,再往上是灰色,就像野鸽子的羽毛。此时的太阳收起了白日的光芒,厚重而内敛,仿佛熟透的果实,她的眼泪忽然下来了。暮色升起来,她忽然决定去捕捉这些色彩,一夜睡得迷迷糊糊,好像听到麻将声,还有打手机的声音,她听到手机震动的声音急忙醒来,不敢开灯,胡乱兜上牛仔裤、穿着长袖T恤跑出去,四月的早晨真的很冷,她双手抱紧肩膀,发着抖看着东方,太阳慢慢升起来,天边成为酱紫、成为火红,它那么坚定有力,凌驾于一切之上,她忽然记起四年前和楠一起看日出,看那些晨练的老人的情景,那时他们多么相爱,他们同一时刻抱住对方,要终老一生的,她忽然掩面而哭,楠离开时她不曾哭,烧毁厚厚的一摞情书时她不曾哭,可是怎么了,怎么了,自己怎么那么渺小,那么渺小的愿望怎么就那么遥不可及?有人站到她后面把西服披在她身上,她扭过头抱歉地笑笑,她看见他穿着雪白的衬衫,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她,她身上传来他的味道,温暖的,太阳的味道,那个人就是乔楚。

  那之后她和乔楚再也没说过话,但是心却近了很多,有时一群男同事走来她会有意无意地去搜寻他,他也会有意无意地看她一眼,乔楚走过,她总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那味道凝滞在空气里,整个走廊都是温暖的味道。她是单位的冷美人,不苟言笑,然而却贪恋他温暖的味道。

  有一次整个办公室的人都休息了,她一人值班,百无聊赖地翻着书,模糊听到有人打电话的声音,那声音愤怒又压抑,是压制的争吵声,显然是有些事情激怒了他而他又是有所顾忌的不敢发火,是乔楚,安颜不由得想听听,然而那边却安静下来,接着是打火的声音,她看到有人从办公室门口走过,然后停下来,显然是在往这里看,她抬起头撞上乔楚的目光,那是寻求平静和温暖的目光。安颜朝他笑笑,他也笑笑问“一个人?”“嗯,今天剩我一个了。”乔楚走进来,坐下来,安颜倒了杯水给他,两人沉默着,乔楚抽着烟,烟雾喷出来浮到他眼前时他就微微眯起眼睛,本来就小的眼睛显得像是在捕猎,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安颜左手撑着头,嘴角翘起,隔着这烟雾弥漫微笑着盯着乔楚,没有回避没有不安,不似平日安静内敛的她,这才是另一面的她,热情又自信,下班时间到了,乔楚站起来问“吃饭了吗?”“你是在约我?”安颜没动,笑着看着乔楚,乔楚忽然脸红了,动动有些发干的嘴唇“那你赏脸吗?”他的眼里是探寻的笑意,“好,吃什么?”她合上书,“你想吃什么?”乔楚问,“烙饼。”她眯着眼睛笑起来,食指从嘴角滑向耳朵,挂一下头发又勾向下巴,小小的脸,细长的眼睛,慵懒的神情,“就像一只猫”,乔楚心想。

  那天他们吃的农家饭,炒辣椒圈、土豆丝,一盘烧牛肉,一碟凉拌豆腐丝,还有玉米粥、烙饼。上菜前他俩在沙发上玩跳棋,农家的好处是一切都像在家里一样温暖自在。吃完饭已经是将近八点,山上已经是黑透了,没有路灯,很安静,他们并排走着,两个人都很开心,据说胃离心脏很近,胃饱了心里就不会寒冷,所以有心宽体胖之说。“明天我回家,你回吗?”乔楚问,“回吧。”安颜回答,“那到时我叫你,可以早些走,我家里有些事情。”“嗯,今天打电话的是……”安颜忽然后悔自己问了这么蠢笨的问题,“我老婆。”乔楚说着抽了一口烟,他抽烟蛮凶的。安颜低下头走路,鞋跟敲在柏油路面上,很响,像是有回音又像是没有,然而是真真实实敲在她心里的,嗒嗒嗒,嗒嗒嗒……

  次日早上十点钟,乔楚就打来了电话,“安颜,快点,车来了 。”乔楚的声音较之昨日明朗了很多,她提着包一路小跑,整个楼道都是高跟鞋的声音,嗒嗒嗒嗒,她感觉所有人都在看她,她提着包,挤进车里,像做贼一般,她又回到平日那个安静拘谨的自己,还好车里还有一个女同事,她朝她礼貌地笑笑,然后闭着眼躺在车座上,乔楚坐在她的右手边,拿了一支烟想抽,忽然回过头问:“你晕车吗?”“嗯。”她闭着眼回答。乔楚闻了一下要抽却又收起的烟,车开动,安颜的头一会儿歪在左边,一会儿歪在右边,歪左边时头会不小心磕在车窗上,歪右边时她会闻到他的味道,甚至是他的体温,体温也是有味道的,乔楚一动不动地坐着,他是希望车晃动时安颜能不小心碰到他身上的,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有点大海的清爽又带些巧克力的滑腻的味道,他在观后镜里看见安颜紧闭的嘴唇和高高的鼻子还有细细的脖颈。安颜似乎睡得很熟,中途那个女同事下车她也没醒,大概一个小时,乔楚推推她,她睁开眼,是乔楚满是笑意的脸,“醒来了,到了,一上车就睡,也不怕我俩把你卖了。”乔楚和司机两个都在笑,那是同事和朋友的笑,是笑给安同事的。

  山上的夏天很清爽,只要不站在烈日下就会凉爽异常,天很高很蓝,安颜没再跟乔楚说过话,见面也是一笑而过,她有时站在宿舍的窗户边看着窗外亮得发白的天,有时是希望去外面的烈日下暴晒一下自己的,留下一些晒伤也不错,她这样想,然而她没动,她怕暴露,正常的人该是躲避烈日的,她如果不躲避就是不正常,她必须正常。那天是下山的日子,她不打算下山,心底里她是爱静的,通常这天山上人会很少,她换上新买的水蓝色的裙子,飘逸清爽,脚上是平底船鞋,黄昏来临,她静静地走向西边去,那里有最美的霞光和最漂亮的野花,“安颜。”他叫她,她抬起头,风携带着花香飘来,水蓝色的长裙随风轻轻扬起,她像这夏日里的一抹凉风,然而他看不清她的眼睛,似笑非笑遥远飘忽,只这一瞬间两人都笑了,乔楚身边还有一位同事,“散步?”他问,“嗯,你们回来了?”她浅笑着说,“可以陪你再走走,时间尚早。”同事说。安颜笑着努力去想起这位同事的名字。“凤仙花。”安颜指着右手边农户门前开得正艳的花丛大叫,表情像个孩子,凤仙花是她心里残余的童年的记忆之一,每到夏天外婆就会摘些凤仙花兑上白矾捣碎了敷在小小的指甲上,再用豆叶包住绳子捆住,第二天早上取下,十个小指甲都是红红的,据说这样可以凉血。这样的温暖和幸福就像血液一样,无声无息却一直在那里缓缓流淌,随着时间的增长有增无减。“你们帮我去摘些凤仙花吧?我不认识这家人。”同事跑去摘花,乔楚歪着脸看她,眼睛弯弯的,只是看着也不说话。那晚安颜在宿舍把十个脚趾甲都包好了,第二天傍晚穿着银白色的细带子凉鞋,碎花雪纺裙,遇见乔楚,她不说话,动动脚趾头,十个脚趾头像是刚剥了壳的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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