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与春就这么纠缠着,像一对冤家对头。春来得缓慢,却是新欢;而冬却黑着脸,抱着肩,像个悍妇,不想让位。于是就这样拉锯战似的,天晴两天,温升二三十度,紧跟着就又眼黑心酸地忽冷起来,降至二三度,滑山车似的。
就在这拉扯间,春光秀色也接替到了。几声清脆的鸟鸣中,迎春花开了、杏花开了、梨花开了,赶趟似的,拥挤着急不可待地竞相开放。金黄的粉的雪白的,独不见红色。原来红色才是春真正明媒正娶的意中人儿。其他的都只能算过客,是丫鬟只能是妾,纵然再美丽妩媚风流。
终究过于薄命,一纸婚书,恁地就那么难求。
于是,期盼中,桃花开了,款款地轻移莲步,稳稳地花瓣舒展,明媚深红映浅红。虽然也是娇羞满面,终是大家闺秀,经过场面的,“桃花红、梨花白、浅白深红——斗新妆”。
清明小长假,我和朋友去一个桃园赏桃花。
推开虚掩的柴门,登时被满园的或深或浅的红俘虏。只见枝丫错综的桃林里,大片连着小片,大树连着小树,一树树、一枝枝、一簇簇,密密匝匝,满是这诱惑人的姹紫嫣红。
花正妖娆。这些美丽的花儿,或正或侧或仰或俯或浅粉或深红,或浅开或怒放,姿态万千竞相妩媚风流。
天也晴好。温暖的阳光从花瓣细缝间倾泻下来,沐浴其中的花瓣晶莹剔透竟如同粉红的玉。
和风轻送,花瓣微颤,闭目细闻,一股股浅浅馨香沁人心脾。
林里的蜜蜂也忙碌起来 ,“嗡嗡”地穿梭花间。这朵花轻点一下,那朵花浅触片刻,然后忽地又没了踪影,仔细寻时,却发现它又在另外一朵花间缠绵,耳鬓厮磨,说着悄悄话。嗨,这也终是个花心滥情的货!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桃花无心,闲自开落。一朵浅粉花一枚暗红果,开始孕育一个永久记忆、一段伤心往事儿、一个美丽的传说。
纵是那山野桃花也自有她的温柔美丽烂漫,瞧她泼辣辣在那漫山之间让山峦峡谷也盖上新娘的红盖头,喜庆庆、热辣辣,大大方方把欢喜表白诉说。
园里,几株梨树正值飞花时节,可惜花色淡白少了几许颜色,顿觉索然无味。姿色,与花与女人一样。于是,便更觉眼前的桃花妩媚曼妙可人。
千朵浓芳倚树斜,一枝枝缀乱云霞。凭君莫厌临风看,占断春光是此花。
笑看桃花,梦里花落。
佛经里说人生在世身处荆棘,心不动人不妄动,人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诸多般痛苦。
一阵风过,偶有几朵簌簌落下残红。
一番桃李花开尽,唯有青青草色齐。到那时,花事将尽春也临暮,要初夏了。
桃花,在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