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版:今日沁阳/副刊 上一版3
两只蝴蝶
我国古诗之流变(上)
高品质的沟通(摘编)
主讲 武瑞玲
沁园春
咏絮(外一首)
□岳红霞
鱼的朝觐
古人论艰难困苦与成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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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篇4 2013年5月23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两只蝴蝶
□赵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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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萱萱躲在一枚隐蔽的叶子背面。如果此刻有谁看到她,绝想不到她的未来会是一只蝶。她躲藏在这儿,被几条丝固定住,已经好一些日子了,她是蛹,马上,就要成蝶了。

  没有其他蝶类来见证萱萱成蝶的瞬间,萱萱就这么孤独的,想要忽闪下无力的翅膀,可新生的翅膀软软的,黏黏的,她无力抖动。初生的喜悦和惊奇充斥着她,甚至使她忘记了,自己在翅膀没有干燥变硬的情况下,是无法抵御天敌,也是无法飞翔的。

  此刻的水静湿地,被月光淡淡的笼罩着,流水潺潺,汩汩的滑向前方,周遭的树木植物郁郁葱葱,无声的努力向上生长着……萱萱目不暇接,只觉得,生命是如此美好!

  忽然觉得耳边有沙沙声,低眼看,一只蚂蚁目露凶光,正向自己扑来。

  萱萱只觉得天旋地转,莫非,要命丧蚂蚁之口?!此刻的自己无法飞翔,只能静静的等待死亡了。

  有风声掠过,萱萱睁眼,看到有蝴蝶来回的飞翔于蚂蚁栖的那枚叶子,一次,两次……风带动叶子,蚂蚁被晃掉了。

  一个漂亮的回旋,这只蝶驻足在萱萱面前:你好,小丑蝶!我叫邮差!

  萱萱惊魂未定:谢谢你,我叫萱萱。

  这是萱萱第一次和邮差的相遇!那时候,萱萱是刚破蛹的幼蝶,而邮差已经能自由飞翔了。

  此后的日子,邮差陪伴着萱萱,等着她的翅膀变硬,等着她能够飞翔。

  邮差讲着外面的世界,说天空高兴的时候太阳会出来,太阳的光照在蝶类的翅上,会摇曳着妖媚的色彩;说天空悲伤的时候雨点会掉下来,所有蝶类翅上的鳞片就会就像人类的雨衣一样,使他们在小雨中依然能够飞翔;说天空抑郁的时候,万物都笼罩在灰蒙蒙当中,所有蝴蝶展翅的光华,都无法遮住天空的忧伤……

  这一天终于来到了!萱萱在晨醒之后,弱弱的拍打了下翅膀。前翅动了,后翅也动了,她兴奋的大叫一声,银铃般的笑声撒向四周。她轻扇,旋转,滑翔,回旋,她大叫:我会飞了,邮差,我会飞了!邮差早就扇动起他有力的臂膀,伴在萱萱周围,和萱萱一起,掠过绿油油的叶子,掠过粼粼的水面……

  飞得累了,他们一起栖息在一朵白白的小花上。阳光照耀在他们身上,邮差突然惊奇的说:萱萱,你是一只美丽的蓝色大闪蝶!

  邮差的眼中闪耀着光芒,望着萱萱的眼神愈发炽热,他抬起自己的前翅,轻轻的拂过萱萱,温柔的说:你看你的翅,在阳光的照耀下,有着多好看的荧光……

  萱萱已经习惯了被邮差叫做小丑蝶,听了这话,急急的飞到静水上空。在河水的倒影里,她看到了自己的美丽:翅膀上成千上万的半透明鳞片,此刻泛着淡蓝色的荧光,这些钻蓝并非色素,而是由鳞片滤出阳光中的蓝光,并从翅膀上散发出来,美轮美奂……她即刻开始了轻盈的起舞。她飞翔的时候波动很大,姿态优美,邮差停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其他的蝶类知道了,纷纷到萱萱家里做客,赞叹着她的美丽。萱萱愈发骄傲的扬起头,在阳光下跳着美丽的舞蹈,演绎着自己的青春。

  有一次,萱萱舞蹈完毕,一只豹纹蛱蝶高声叫好,说:翩翩起舞,倾国倾城!

  萱萱飞到蛱蝶身边,问:你是说我的舞蹈好看吗?

  “是啊!翩翩起舞,倾国倾城啊!”

  “什么是翩翩起舞,倾国倾城呢?”

  蛱蝶闻言,右前翅微曲,犹如人类世界的绅士礼:漂亮的女士,我叫流深!

  萱萱红了脸,蛱蝶流深洋洋洒洒:翩翩起舞是说你舞姿优美,倾国倾城是说你是全世界最美丽的蝴蝶。知道人类吗?在人类的世界里,最美丽的就是倾国倾城。

  萱萱惊奇的问:人类的世界吗?可是邮差说,人类的世界对我们来说,是个可怕的世界!

  流深不置可否:人类的世界,是我们蝶类的冒险家乐园!那里,有很多神奇的东西……

  萱萱喜欢上了人类的世界,她每日缠着流深,让他讲人类世界的故事,听得如痴如醉。

  有一天,流深说:萱萱,我要离开这儿了!我是一只自由的蛱蝶,我是一个蝶类的侠客,因为你,我已经在这里逗留好久了。萱萱,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冒险,一起去看美丽的世界吗?

  萱萱沉默了,美丽的眼睛里一会儿是热情的光彩,一会儿是低迷的哀伤。

  流深说:你知道吗萱萱,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两个人类,他们过于相爱,可是活着的时候不能够一起去看外面的世界。后来他们死了,变成了蝴蝶,和我们一样有了会飞的翅膀,他们一起飞翔,一起去看外面的世界!

  “萱萱,”流深热切的说:“难道你不想亲眼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我是蝶类中的侠客,我会保护你,我会……好好爱你!”  

  萱萱听得流出了眼泪,外面的世界和博学的流深都在深深地吸引着她,可是想到离开之后孤独的邮差……

  流深的眼睛亮晶晶的:萱萱,我可以为了你多停留几天,等你决定,等你选择!

  流深的眼睛坚定而又热切:要记住,不是所有的蝶都可以轰轰烈烈的爱一次!

  “萱萱,”流深继续着:“后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就离开,我会等你到太阳完全升起来的时候,我会和你一起翱翔全世界。”

  流深离开了,只留下萱萱在静水河畔,她环顾四周,多么熟悉的树木!多么熟悉的青草!多么熟悉的流水!多么熟悉的朝阳、落日和月夜,还有,多么熟悉的邮差……

  这儿所有的蝶类都知道那个远道而来的侠客——蛱蝶流深就要离开了,他们纷纷送上离别的祝福,感谢着他带给大家的快乐和新奇!

  只有邮差知道,要离开的不只是流深,可能还有萱萱。他守在萱萱家中,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外面是可怕的世界!

  末了,不见萱萱言语,甚至看不到萱萱任何眼神的波动,邮差急了,几乎是咆哮着说:外面是可怕的世界!只有在这里,才是我们蝴蝶的家园,在这片净土,我可以保护你,可以好好的爱你!陪你!到老!!到死!!!

  萱萱抬头,看着邮差,安静的依然一言不发。

  夜深了,邮差无眠,他无力的忽闪着自己的翅膀,看着天空一隅。寂静的夜空像被一袭黑幕重重的遮着,无星无月。他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看到萱萱,他甚至没有勇气去到萱萱的家中。

  他怕看到空空的巢穴,他怕自己的心会玻璃一般的顷刻碎掉,再也聚不拢来……

  树林里传来沙沙声,听着像是下起了小雨。这小雨直下到了邮差的心里,湿湿的,凉凉的。心雨下着下着,就慢慢迷漫了他的眼睛……沙沙的小雨不知何时加快了哭泣的速度,雨点开始重重的敲打在窗前……

  而在流深的临时住所里,此刻正传来欢快的歌声,那是流深热爱生活的歌声,他无畏,无惧!对于约定,他毫无担心,他相信:太阳升起来的时候,萱萱会与他同行!他也相信,他——流深,会给萱萱带来别样的天空!

  他们谁都不知道,此时的萱萱正挣扎在死亡线上,她刚刚在黑夜里飞行,本就犯了大忌,何况又碰上了急来的小雨。小雨哭泣,豆大的雨点重重的砸在她的身上,呼呼的风刮动着树上的雨水,哗啦啦地一倾而下……年轻的蝴蝶终是不敌,被雨水砸的再也飞不起来,飘零在地上,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天边终于亮起了曙光,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看到曙光的那一刻,邮差的心中也挂上了一道彩虹,他爱萱萱,深深地爱着,他准备到萱萱的家中,告诉她:如果什么时候倦了,就回来,他永远会等着她。

  太阳已经高高地挂起,蛱蝶流深的心渐渐重石般的坠落。萱萱,那个多姿灵动的萱萱,他豪情满志要带给她新生活的萱萱,居然没有来!犹如一份信任被践踏一般,他心里苦苦的,涩涩的,想要冲到萱萱的家中,最后告诉她一句:要记住,不是所有的蝶都可以轰轰烈烈的爱一次!

  可是他没有,他的骄傲不容许!

  最后朝着萱萱的方向深深的望了一眼,他振翅,飞离!

  萱萱知道,那两个人类,一个叫梁山伯,一个叫祝英台。人类的爱情里,只允许两个人;她虽是一只蝶,也明白,在蝴蝶的爱情里,也只允许两只蝶。

  她在那个雨夜,在属于自己的小窝里,在激情澎湃的流深和温情似水的邮差之间,做出了遵从心的选择。在小窝里,她笑了,她亟不可待的想要飞到他那里,去告诉他她的选择,去告诉他她的快乐。她振翅,在漆黑如墨的夜里,飞向属于自己的港湾,却在突如其来的疾风骤雨中坠落。

  没有蝶知道,她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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