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够

  我想

  从繁复的意象和形式

  退回到生存的原态

  我想从春鸟的叫声里退出来

  退回到以青蛙为友

  以草木为邻

  我想从迷乱的私欲中退出来

  退回到用诗句的篱笆圈起的田园里

  做一棵保持姿态的禾苗

  如果能够

  我想

  从乡村的一棵老槐树下开始退

  从五十岁的中年退回到青衣青衫的青少年

  从一个人的世事沧桑

  退回到父辈的风雨路上

  从爷爷的故事中

  退回到奶奶的纺车旁

  在纺车嘤嘤嗡嗡吟唱的韵律里

  听 母亲轻轻哼唱的和声

  如果能够

  我想

  从大自然的边缘

  退回到万物的中间

  从群星闪烁的夜空

  退回到一个人练习抬头和发声的早晨

  我想从古温的阳光下

  退回到郭熙的字画上

  我要坐在郭熙的字画上

  擂响

  司马懿的得胜鼓或唱红陈王廷的拳歌

  如果能够

  我想

  从血液的青草里退出来

  退回到灵魂的青灯下

  从微小的尘埃里

  退出一个海阔天空

  将黑暗和阴影

  关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