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雨艳

  自从儿子出生以来，就没有离开过我的视线，我总是为儿子担心，怕这怕那，总怕他多走弯路，总想告诉他一些我的人生经验。

  一天，儿子突然对我说：“妈妈，你有没有发现，你跟我说的好多话听起来都是自相矛盾的。”

  我先是愣了一下，再仔细想想，好像真是这样的。

  在你小学四年级时，我送你去学游泳，想让你学习一门技能，可你学会了游泳，我的担心又来了。每次你去海边玩，我都要说几句，大海和游泳池不一样，让你别到大风大浪中去。记得有一次，我带你到红河谷漂流，红河谷的水流急、水又深。听说常有人落入水中，于是我说：“看到落水的人，可别见死不救啊！”说过后我就后悔了，我开始担心你的安全，生怕你由于救人不成反而伤了自己。于是，我又说：“那些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三个小时的漂流，我坐车到终点等你，一直为你担心着。当导游说你们已经回来时，我立刻拿着你的衣服走到出口处等你。当看到你一脸笑容，说漂流好玩、明年再来时，我的心才放下来。

  早上，看着你骑着自行车出门，我会说：“你要快点啊，千万别迟到！”可我又会说：“别骑得太快，路上注意安全！”我不希望你是那个在安静的教室外面喊“报告——”的孩子，可一旦你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就开始用种种可怕的虚拟场景惊吓自己，担心你遇到不长眼的车，担心你闯红灯，担心你只顾匆匆骑车而没注意到前面行走的老人或孩子。我派自己的心追踪你，告诉你说：“孩子，别急，慢慢骑。”

  当你上高中时，我给你买了手机，告诉你上课时千万不要开手机，怕你的心都放在手机上，怕你只顾玩游戏而耽误学习。可是，如果联系不上你，我更怕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我又告诉你，下课后别忘了开机。

  在你填报志愿时，我希望你考上理想的学校，所以我会对你说：“孩子，你能飞多远就飞多远吧！”可是，在我的内心深处，我希望你永远不离开我的左右，永远在我的关心和爱护下成长。于是，我又会说：“还有什么比一家人生活在一起更重要的事呢？”

  在你交朋友时，我怕你孤单，让你多交几个朋友，在你的学习生活中，共同学习一起进步。可是，我又怕你什么事都依赖朋友，反而自己什么事情也办不了，从而影响你的学习。所以，我又会说：“靠人不如靠己！”

  我就是这样自相矛盾着，重重的自相矛盾的想法折磨着我的心。因为爱得太深，所以才会昧，才会惑，才会颠三倒四。无论我说过多少自相矛盾的话，无论这些话让你觉得多么无所适从，我都希望你懂得我说这些话的出发点与归宿，那就是——天下的妈妈都是矛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