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版:山阳城 上一版3  4下一版
短 章
乡下男人
丹河水清濯心尘
秋 阳
你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麻 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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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下一篇4 2013年11月29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丹河水清濯心尘
□韩 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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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去青天河参加豫晋两地作家红叶节笔会之前,我曾无数次这样想象着:今年那满山遍野血色般红艳的秋叶,该是怎样一种动人心魄、美轮美奂的画卷?那一片片如火焰般在燃烧的秋叶,倘若落在山野,像不像大自然编织的一块块地毯?抬脚踏之,灵魂是否也会有所悸动?

  以往的岁月里,我一直是比较喜欢秋天的。除了它是个收获的季节之外,更重要的是它有着其他季节不可替代的意蕴。我喜欢它的成熟与丰盈,更喜欢它带给生命的那分沉思与厚重。饱满与空旷使人沉醉,萧瑟和凄美使人感动。而诗人般的感怀也往往是在这个季节里产生的,它或许是一首欢歌,也或许是一支悲曲。以唐诗宋词为例,南唐后主李煜的《乌夜啼》和杜牧的《山行》就是典型的代表之作。前者作为亡国之君,能把眼前的肃杀秋景和心中的悲秋情怀,有机地揉于一体,并描绘得淋漓尽致,读来难免会使人伴着文字间的冲突起伏,随之心情起舞。而后人之所以对杜牧的《山行》所抱的情感越千年而依旧,主要是因为诗人没有像一般的封建文人那样,在秋天到来的季节里哀伤叹息,而是独具慧眼地写出了夕辉晚照下枫叶流丹、满山云锦的热烈景象和蓄势待发的昂扬峻拔。同时也将自己英爽的气节和脱俗的志趣,寄托于大自然的情怀——这种用横云断岭的笔法写出来的作品,不仅体现出诗人积极向上的精神,而更多的是带给读者的启迪和鼓舞。

  我虽然无高附风雅的天赋,但每遇自然美景,却也常会闲眼相看——虽然对天下学问无力全懂,却对柳河东“日异其能,岁增其智”的旧训深为服膺。而推此理,去约会那无数次梦中憧憬的青天河美景,也就顺理成章了。

  二

  到达青天河景区,将近黄昏。

  十月将尽,地处南太行山的青天河已是风冷霜寒的深秋了。

  作为中国最著名的山脉之一,南太行山既是华北平原和黄土高原的分界线,同时还是中国半湿润区和半干旱区的分界线——仿佛是上天的特别钟爱,太行山把最美的一段给了河南,南太行得天独厚地得到了流水的滋润,并给这里的山脉带来了茂密的植被和充沛的水源,从而使得这里既具备北方山脉的雄伟,同时又兼有南方山水的灵秀。

  如果说青天河曾经是天上掉在南太行山的一块璞玉,那么,她是经过世人以鲜血和生命为代价的打造后才成为今天的这颗翡翠。上个世纪60年代至80年代,博爱县举全民之力,最多时每天出动上万民工,在没有任何现代化交通工具和机械设备的条件下,历时20年完成了这项集灌溉、发电、饮用于一体的水利工程。数十名青年献出了他们宝贵的生命,因施工伤残的更不计其数。而且又用不到5年的时间,成功地完成了从单纯的实用功能到旅游观光审美功能的转换。

  作为家乡境内一处享誉全国的知名景区,每每提及它的名字,我的胸中总会涌出一种特殊的情愫——如此易感之心除了天性使然和受我当下的职业影响之外,其中一个重要原因,便是我曾经有过两年在丹河岸边开山砌石的经历。

  昔年读陶渊明、王摩诘诗文,总有入境的幻觉。每每读至会心之处,恍如真的就望见了桃花源和终南山的风光。于是便能生出一路杖履,去寻游先人故迹的愿望来。然而等真的到了“桃花源”和终南山,却倍觉遗憾,因为所谓的秦人古洞和辋川数景早已不是旧物。

  因此,从那以后我对所有善打“人文旗号”的景区少有兴致,而对自然风光却情有独钟。这无疑与我从小在山下水岸长大的经历有关。纵使日后入城市生活,依然见山水易生思情,寸心丝毫没有由亲变疏——倘若幻境可信,至少我在进入青天河景区那片刻,就痴向这高峡平湖,湖岸秋山以及西天的云霞凝眸。如果这遐思还可以远飘,我想待落月隐逝时,循丹河的岸树山道之影,到距这里不到三公里的下游故地重游。

  三

  一切似曾相识的景物仿佛都在。那山崖,那老树,那涛声,那些尚未完全坍塌的窑洞……

  35年前的丹河西岸,一切都以原始的风貌展现在世人面前:鱼虾在水中浅游,水鸟在水面上飞翔,山鹰在悬崖上筑巢……没有街道的自然山村里,村民们用石碾、石磨、石臼舂米磨面,用柴火烧饭,最先进的生产工具是耕牛,农民家中最值钱的家当是几只山羊……是我们这些兴修水利工程的民工打乱了他们原始而平静的生活。成百上千的民工们在村外的山坡上挖出一条条窑洞作为安身之地,连床铺都是用山上的荆条编织而成……记忆中,每天去工地的路上要经过几株上百年的大树,两棵是柿树,另外两棵叫黄楝树。黄楝树除了冬天落叶之外,其他三季变化不大。而那棵柿树就不一样了,每年的这个时节,树叶和柿子红得几乎难舍难分。厚道的山民们一直等到那红叶落尽才去采摘,而且会特意留在树梢顶端数只,等到冬天喂在那雪地里觅食的山雀,那些红透的柿子像一个个灯笼高高挂在枝头,在阳光下欲落而又不落的样子是一道别样的风景线,也给那无尽苍凉的大山深处增添了无限的生机。

  现在想来令我不解的是,那时候为什么就没有去留心观察满山遍野,其他被寒霜染红的秋叶?其实细想当年的我,想象或许要单纯得多,不是没有深思,而且没有多余的幽情。在没有任何安全保障的条件下,我所在的水电站工地和青天河水库,几乎每天都有民工伤亡的消息。单调而又繁重的体力劳动,把民工们变成了会说话的机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实在太累时,大伙儿会坐在临河的石头上,观逝水东去,看云飘星隐……最大的雅兴是偶尔诌几句模仿唐人的诗句,聊以自慰。

  当然,也曾经想过,有一天离开这儿之后,能有机会默默画出我们那曾被丹水染湿的梦影!

  此次笔会期间,知道我这段经历的文友曾不止一次地问过我:你为当年的付出后悔过吗?

  我很少正面去回答类似这样的提问,或者说我或许根本没有权力去回答这样的问题——因为我曾是那千万民工中的一员,而且比起那数十名把年轻的生命留在丹河岸边的工友们,我是比较幸运的。

  回忆往事,让我感到沉重。

  多少年来,我总是以伤感的笔墨去浅藏往事,其实那也是在墨香里浅唱余生。

  带着这沉甸甸的回忆与想象,试图追溯那逝去的青春与梦想,可能吗?我何尝不知道,在一个追求当下价值的时代,人们很难再把那些时间久远的“民工英雄”们的精神摆上神坛了。

  也许用现实的眼光去看,我的想法会显得可笑而且幼稚。但是难道因为今天的成熟就真可以决绝地割舍那段历史吗?更何况那段历史并未走远!

  四

  从下榻的宾馆到红叶观赏区,需坐半个小时的游船。

  秋日临水,眼中自然少了夏日的炎热和喧闹,反而能邂逅到山野洗尽铅华的幽深与静美。

  晴空像宝石般宁静而高远,棉团般的云朵在山顶显得温柔而又闲淡。倒映在平静的水面上,然后又被游船划破那一如淡绿色薄纱的画面,翻起无数韵味十足的水花,令人遐想。

  同船的文友们在游船离开码头的那一刻,不约而同地走出客舱,来到甲板上,任渐带凉意的秋风吹拂衣袂,吹乱头发……或照相摄影,或对两岸转瞬而过的风景品头论足,或随着导游的解说词代替思考而浮于沧浪之水。

  我乐于这沧浪风景,盖因为对《渔夫歌》中名句情有独钟。数千年过去了,什么蟒袍玉带,青衫红袖早已化烟成雾。而仍能让慕古、思忆的只有沧浪歌不绝于耳的袅袅余音。当年初次访苏州名园,曾在沧浪亭前伫立许久,深觉可思、可感良多,唯一遗憾的是觉得若能置于大江大河之上,是否会更有意境?

  观赏红叶的景点到了。今年天旱,秋日的山野比往年更早些时间便少了葱茏和张扬,以及万木峥嵘的夸张。以红叶为盟主的山野虽然不太耀眼,但仍在诗意地红着,倔强地红着,显得内敛和谦逊。

  风过山林,仿佛是絮絮叨叨的低语响在耳畔,而且只闻其声,难觅其踪——不知为什么,我在那一刻竟突发奇想,居然觉得这满山的红叶是寂寞的。它们历经春风、夏雨和秋霜,在属于自己的季节里灼灼地红着,静静地不急不徐地红着,仿佛在追述自己青葱的过去,又仿佛在思索自己的未来。从容而又缄默地展示着自己的成熟与丰盈,但是谁又能读懂它们的心思呢?

  丽人幽吟,寒士清咏的古风让我旧习难改,只可惜我素无诗家的厚赐,心有离忧而才所难及,无奈中只好从昔人的诗文里找到退身的借口,在心中默念出了清人邓拓那副著名的自题联“春风大雅能容物,秋水文章不染尘”。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会歪用其意,更无充足的理由去判断自己是否有那双诗意的眼和审美的心,观照过这过目的美景?就像我不知道这岿然不动的山是否曾记得我,以及我们那曾经的青春和梦想?

  然而,我知道这满山的红叶在未来的一场秋雨或秋风里,终会无声无息地溶入这清雅的山野,演绎完它们沧桑的激情,思念的轮回,但是它们曾经红在这薄凉而又温馨的深秋,而且是凋谢在最美的年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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