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省为约束领导干部为政清廉,秉持为政操守,竟出台一离奇之规定:“男领导不准配女秘书”。《焦作日报》的周末版上,曾有赵玉建先生文章《与女秘书何干》。玉建君慈悲为怀,决不轻动刚肠。此番大感男官僚们不仗义,开始为女秘书打抱不平了。当时一阅,我觉得言之有理,但总觉得还没有说尽,然而却不知该如何续貂。今日灵感顿开,好像有了点头绪。朝花夕拾,炒炒剩饭,也借此填补一下年末写作的空白。
现在浮华世象,流光溢彩,陷阱太多了,诱惑太多了。稍不留神,当官的就可能马失前蹄。随手翻翻这两年的报章杂志,就会看到有贪官中箭落马的消息。尽管报纸配发评论时总不忘说一句“这些人是极少数。”但这些“极少数”频频栽倒,总不免使老百姓产生“洪洞县里无好人”的联想。
栽了跟头的这些头头脑脑,都无一例外地交到党纪国法部门处理去了。法度无情,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俗话说“祸福无门,唯人自招。”当居庙堂之高、位尊权重之时,心存惕励,耳畔警钟长鸣,立定脚跟,牢记“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的古训,必定能处惑不惊,心如澄镜,党纪国法虽近而实远矣。但官场的林子太大了,难免良莠不齐。尽管你大会小会三令五申,总有心存贪念,兀自侥倖者铤而走险。仅凭一念之差,便堕阿鼻地狱。有的丢官弃职,双开双除,沦为孤家寡人;有的身陷囹圄,涕泗交流、在铁窗中回望前尘。风光不再的官员家破人亡,众叛亲离,晚景堪伤。其后悔情状只能由自己吞,难以对外人道也。
前车已覆,后车当鉴。 栽跟头官员的剩余价值就是充当反面教员,警策尚在官位的当权者别阴沟翻船。针对已经发生的大案要案,照例是要开大会,读报纸,谈体会,总结教训,亡羊补牢。为避免重蹈覆辙,就要设篱笆,清身侧,定措施,不知怎么就有了神来之笔:“男领导禁配女秘书!”
这句话堪称“神回复”:限制的是男领导,嫌恶的是女秘书。总而言之,统而言之,是几千年“女人祸水”的老调重弹。
东周灭亡了,就归罪于褒姒;吴国倒台了,就归罪于西施;商纣亡国了,就让妲己背骂名;大唐兵变了,就拿杨玉环开杀戒。这恐怕是男领导忌讳女秘书的主要历史依据了。但何不想想,倘若那些无道昏君心忧天下,勤政为民,洁身自好,亲贤臣而远小人,又怎么会沉迷美色,为妖人所蔽?再者说来,即便是殿前美女如云,但官职所在,各有定分,自己的职责和程序不可僭越。使之言之所当言,止之所不得不止。用现在的话说,“不该看的不看,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做的不做”。纵使其美若天仙,我自有朝廷纲常不可逾越。又怎么会招致亡国之祸,杀身之灾呢?
明明是自己心术不正,行为不端,征财猎色,自速其死,却偏要在“检讨”时把责任往女人身上推,并煞有介事地来一个“禁配女秘书”的防范机制。官场男子不仗义的小人作派,足以让古往今来的女子齿冷。
骆宾王在那篇著名的战书《讨武曌檄》中,义正词严,历数武则天罪恶。其中有“昔充太宗下陈,曾以更衣入侍”“狐媚偏能惑主”之句。武则天读到此处,莞尔一笑,自言自语曰:“主自惑之,与我何干!”武则天作为当事人,一语道出了惑与被惑的关系本质。“主要是皇上色迷迷,我长得漂亮有什么过错?”但同样不能幸免的是,当政之后的武则天仍然也会沉陷在欲念之中,自己又“惑”上了张氏兄弟,蓄养男宠,惑乱朝政。颠鸾倒凤,尘秽宫廷。闹出了不少稀罕事,遂遗后世以笑柄。
如果全面的反观历史,借鉴武则天的例子,是否应该说,“女领导禁配男秘书”才更全面、更周延呢?
反腐倡廉,洁身自好,历史的古训有许多值得记取。但必须以唯物主义的观点洞察其本质,真正采取有效的防范办法,扎牢篱笆,收紧缰绳。作为男领导身边女秘书犯事而禁用女秘书,那么男领导因老婆的枕头风坏了大事,是否就要“男领导禁娶女老婆”呢?
如此花拳绣腿的防腐招数,真不是好玩意儿,切切不可大吹大擂去宣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