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来越暗了,空中又零零星星飘起了雪花,李墙头看着铁笼中仅剩的一头猪娃,心中只喊“倒霉”。
忽然,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赶忙找来一段绳子,把铁笼中那头猪娃的四条腿结结实实地捆住了。他为自己能有如此“高明”的想法而欢欣鼓舞,并且着实在心里把自己夸奖了一番。“把它卖了,今儿个就能赚500多元钱,要是卖不了,砸在手里,可就赔了。”他这样想着,禁不住用目光打量着街上过往的每一个行人。
一个老汉骑着三轮车停在了他面前。随着长长的“吱——吱”刹车声,老汉麻利地下了车,蹲在了铁笼前。
“最后一个了,看看吧,相中了,便宜点卖给你。”李墙头热情地推荐着。
“终于找着了。”透过铁笼的缝隙,老汉一边用手抚摸着这头白光光、净腻腻、吃得两头匀称、活像一个大笋瓜的猪娃,一边夸奖说,“好猪娃,好猪娃。”
“那不是吹哩,我卖的猪娃,一个个就像电影明星,走到哪儿都招人喜欢。”李墙头不失时机地自吹自擂起来。
“说个实价吧。”老汉的手还在不停地抚摸着猪娃头上的那片黑毛。看他对这头猪娃的喜欢劲儿,就跟喜欢自己的孩子似的。
“看你也是个买家,天也这个时候了,就不胡抡瞎侃了,一口价,330元。”李墙头话虽这样说,可在价格上还是打了埋伏。
“也甭说那零头了,300整。”老汉说着,站了起来,就要去兜里掏钱。
“你真会拾便宜。”李墙头口是心非,“要不是天黑了,急等回家,这价钱可不会给你。”老汉出的价,其实就是他心中盘算的成交价。
老汉正要掏钱,好像发现了啥疑点,指着铁笼说:“这猪娃咋趴在笼里不动哩?”
“捆它腿哩,怕跑了。”李墙头胸有成竹地回答。
“它在笼里,咋会跑哩?”老汉好像看得更仔细了。
“咦——”李墙头眉飞色舞地说,“这猪娃欢实着哩,你要不捆住它的腿,把它掂出来了,它噌地蹿了,你撵都撵不上。”
“说的是。”老汉很神秘地笑了,“我这老胳膊老腿,咋会撵上它哩?”老汉把钱掏出,递向李墙头。“查钱吧。”
李墙头接住钱,用“防伪笔”逐张照了照,把钱收了起来。
“不会假,我咋会亏那良心哩?”老汉示意李墙头把猪娃给他装到三轮车上。
李墙头边把猪娃从铁笼里往外掂,边提醒老汉:“你看看,这猪娃吃得跟个泥鳅似的,落地就跑,你不到家,可千万不敢把绳解开。”
“知道,知道。”
老汉欢天喜地地蹬着三轮车走了。
望着老汉渐渐模糊的身影,李墙头心里更像喝了蜜一样——他刚才卖给老人的那头猪娃,因为两条后腿天生残疾,不会站立,今天卖了一天都没卖出,便宜多少钱都没人要,要不是他灵机一动用绳捆住了腿,让人看不出破绽,肯定要赔钱哩。
可是,当李墙头往车上搬铁笼时,忽然又觉得自己做了一件亏心事。“虽说南京到北京,买家没有卖家精,可还有一句老俗话:亏心不卖啊。”想到这里,他发动着机动三轮车,加大油门,“突突突”一溜烟就朝老汉远去的方向追去。几分钟后,李墙头果然追上了老汉。“那猪娃,我不卖了。”他的声音有点抖。
“咋了,嫌亏了?”老汉笑着问。“不是。”李墙头摆着手,“是它的腿……有病。”
“知道。”老汉笑得更神秘了。
李墙头一惊:“那你……”
老汉摇着头说:“嗨,都怨我那儿子。这猪娃,就是我家的,我那小孙子天天搂着它耍,宝贝似的,中午放学回家不见了他的耍货儿,是又哭又闹,连饭都不吃了。我不忍心看孙子哭闹,骑车在市场上都转半天了。还算没白跑。”
李墙头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