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版:山阳城 上一版3  4下一版
豌豆尖上的童年时光
“我在家!”
小年
放炮崩伤眼 预防是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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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下一篇4 2014年1月22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小年

作者:□仝真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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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年的原汁原味是只能在农村里才能尝到的,而第一缕年味则是从小年里飘散出来的。那味道是发面、火烧、灶糖和鞭炮混合的味道。如果这年味有了温度,便是炭暖,如果这年味有了颜色,便是火红。 让我闭上眼睛,循着这味道,这温暖,这颜色,用我儿时的蜡笔画一幅小年的图样,简单稚嫩却温暖一辈子的图画。

  那时的我12岁,瘦弱却欢喜,这欢喜除了来自奖状和假期,更来自二姐要回家的消息。那时二姐已经辍学在深圳打工,我们已经有大半年没有见面,联系方式只是邮寄的信件、照片和汇款。

  “二姐,二姐……”还没进院子我就开始喊,飞也似的各个屋子寻了一遍,没见二姐的影子,心里失落得要命,感觉眼泪立刻要冲出来,转身跑到厨房去找母亲质问。母亲正在厨房洗手准备和面,温在火炉边的发面,在面盆里膨鼓起来,把新扎的锅排顶起。掀开锅排,就看见面团松软得像个蜂窝,母亲用手一揪,发面便扯着丝,被拎到了案板上,厨房里立时充满了酸甜的发面味。“妈,二姐呢?”我依旧不依不饶,母亲拽一下围裙,蓝色的围裙上立时落下了两个白色的手指印,温馨的烟火图案,“你爸去武陟接你二姐了,你二姐把电话打到燕儿家了,大概5点到武陟,今天是小年一定回来。你赶紧洗手帮我炉火烧。”我心里的失落立刻被期待驱赶殆尽,欢欢喜喜地洗手帮母亲架炉灶。

  这是要做祭灶火烧,农历腊月二十三,小年,家家户户都是要祭灶的。我们老家是家家都有烧饼炉灶的,一个围炉似的铁围子罩在炉火上,顶上盖上烙饼用的铁鏊子,就成了简易的烧饼炉子。我这边架起炉子,清洗、擦拭干净,母亲那边已经放好碱和面,揉和起来。我也去帮忙,硕大的面团握在人的手里,感觉柔软、筋弹又充实,揉着这面团满心都是富足的温暖,来自食物的安全感。

  见面揉得差不多了,母亲就把大面团揪成大小相等的20个小面团,再一个个地揉搓得光滑筋道。这时母亲打开橱柜从里面拿出三个小碗,一个是用芝麻、盐、油和葱末拌好的料,一个是白糖和白面拌好的料,一个是红糖和面拌好的料,我知道这是母亲要给火烧包上馅儿了。知道自己插不上手,我就一边照看炉火一边看母亲做火烧。母亲先把面团擀成面饼,再在里面塞上馅儿,包包子似的打着褶子包起来,再擀成饼状,最后在上面用刀背做出不同的图案来区分口味。每做好4个火烧,母亲就把火烧放在鉄鏊子上,嘱咐我不停地挪转火烧以防糊底。等火烧硬得能立起来了就竖着靠在围炉里,再在铁鏊子上重新放上新做的生火烧,一炉一炉地烤制出鲜香热乎的火烧。冬天炉火烧是最温暖人心的一幅画:暖和的厨房,火红的炭火炉子,满室焦熟的麦香味。我想那便是我曾经待过的母体,温暖的、红色的、柔软的母体,人在那样的画里是会陶醉,会熟睡的。我要画下这炭火的颜色,那些被深埋了亿万年的植物,被时间涂成最黑暗的黑暗,然后,某一天,被点燃,便成为最红火的红火,通透到无边无际,驱散了亿万年的黑暗和冰冷。

  很快20个烧饼便炉好了,院门响动一声,我飞样地弹出去——是大姐放学回来了,“可可,可可……”她跟我一样也是一进门就喊,二姐依旧没回来。

  炉火边母亲的脸被熏成了橘红色,光亮亮的,她的眼里也是火热的炉火,炉火里燃烧着焦灼不安。母亲一边交代我们不要着急,一边领我们准备祭灶用的物品。她先把火烧盛在一个盆里放在摆好的供桌上,然后和我们一起剥大葱,大葱要两根,剥干净但是不能去根;一个高粱刷子做的纸马,这是灶王爷骑着上天宫的;还要盛一碗凉水,是灶王爷路上喝的;当然还有灶糖,这种麦芽糖做的粘牙粘嘴的灶糖是祭灶最传神的一笔,是要粘住灶王爷的嘴让他只言好事不说坏话的,当然也是我们这些孩子们眼里的稀罕吃食。

  这些都准备停当,二姐还是没回来,外面已经响起“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一家,两家……母亲已经心神不宁,她吩咐我去打开院灯、院门,去门口迎一迎。我得令立刻奔出去,不知何时外面已经飘起了雪花,地上蒙着薄薄的一层雪,在橘色的灯光下闪着钻石的光。我打开院门,门外清冷的夜色被一户户橘色的光调和成温暖的色调,照亮了那些游子归来的路,我的二姐,我那过早把一家生计扛在肩头的二姐,你可爱着这样温暖的夜色?

  终于听到机动三轮车的声音,爸载着二姐归来,他利落地拍掉帽子和衣服上的一层薄雪,轻巧地拎起沉重的行李,那时爸爸魁梧有力。母亲和大姐也从屋里迎出来,一家人笑着往堂屋里去,堂屋里的灯光透过新糊的窗纸落在雪地上,窗花就被放大了画在雪地上。

  “人齐了,开始祭灶。”母亲大声说。她从来就是硬气的女子,和父亲顶着所有的压力支撑着这个家,从不退缩。“男不拜月,女不祭灶”这样的规矩在我家是没有的,我家就要女子祭灶,我家的女子就是男子,也要读书也要走四方。父亲把我们姐妹三个叫到厨房,点上香,揭掉被熏旧的灶王爷年画和锡箔纸一起焚烧掉,嘴里大声说着“十八干粮有数时,加上两个看门的,一碗凉水两根葱,打发灶王上天宫,二十三日去,初一五更回,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保佑我全家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保佑孩子们幸福吉祥。”然后嘱咐我们给灶王爷灶王奶奶磕头,许愿。

  我们姐妹三个在院子里嘻嘻哈哈地放一挂鞭炮。火红的鞭炮,燃在夜色里,撒落一地红炮纸,红色的炮纸在雪地里晕出朵朵红梅,鞭炮一响便是人齐了,开始过年了。

  年来了,年来时,无论天涯海角,不分贫富贵贱,我们都是要在家中的,因为那是家,我们的家。只画一抹橘色的暖光便能拢住一家人的心,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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