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是母亲回娘家的日子,因为初二母亲要在家里迎接自己的女儿回家,我的四个姨家里也有同样的情况,所以很多年,姥姥的五个女儿就约定初三同时回娘家。
这一天,无论身在何方,姥姥的五个女儿和外孙、外孙女以及重外孙、重外孙女都会从四面八方赶来,参加这盛大的聚会,子孙满堂、儿孙绕膝的境况正是如此。姥姥今年已经87岁高龄了,劳作了一辈子的她已不再从事体力劳动,但却一直为子孙操心。看见我后姥姥直截了当地询问我什么时候结婚,长辈对于晚辈的关心从来不拐弯抹角。
记忆里,去姥姥家是儿时最幸福的事情,当时姥姥还住在一处山脚下,这片山绵延几十公里,属嵩山山脉的余脉,盛产密玉。那时只要是去姥姥家,她就会把平时舍不得吃的东西拿出来让我一饱口福。除此之外,大山里除了冬季,其他季节会有让人嘴馋的桃子、杏子、酸枣、柿子等果实。
尤其是夏季,每当大雨过后的两三天内,姥姥家旁边的山涧都会形成一条河流,从姥姥家门前流过,生活在缺水地区的我小时候几乎没有见过河,这雨水形成的暂时性的河流就像大自然馈赠的礼物,听着河水在山涧流淌的声音,光着脚踩着石头在河里玩耍那是极大的乐趣。
一个表姐建议回老家看看,话音刚落,应者众多。最终几个表姐、表哥领着孩子分乘两辆车向老家出发。自从姥姥一家人搬出去之后,我们很少有机会再回到老家看看。虽然多年没来,但路线依然熟悉,只是原来的土路、石子路都变成了平坦的水泥路,走在路上记起小时候我和姐姐骑着自行车来姥姥家,碰到路边酸枣就停下来摘几颗尝尝的情景。
很快我们一群人就来到了姥姥的老家,熟悉的二层楼房静静地竖立在山脚下,由于长时间没人住,二楼空洞的窗户使房子显得有些破败。一楼大门上的春联和院子里燃放鞭炮留下的碎屑证明这里没有被人遗忘。其实姥姥家的老房子并不老,是十几年前翻建的,直到现在这栋小楼也是附近最好的房子。
走到房子前,我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小时候对这里的印象一一浮现出来。记得当时院子里种的有黄瓜、葡萄,大门外有一棵两个人才能合抱住的大槐树,虽树干干枯,但从树干里生长出来的新枝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树冠。如今院子里只剩下了孤零零的藤架,当年干枯的大槐树的树干已不见踪影,新枝却长成了盆口粗的大树了。
这时,看到大山的孩子们兴奋起来了,他们已顺着山路开始爬山,说是路也就是从山口处铺了几米长的台阶,其余的路都是村民上山放牛割草走出来的仅能一人通行的小路。为了孩子们的安全,大人们也都加快脚步紧跟其后。
山口处有几块村民整理出来的较为平坦的田地,冬日里青翠的麦苗是一片难得的绿色,但因长时间没有降水,麦苗长势并不好。再往上走,我急切地寻找着一个窑洞,在一处矮崖下我看见了它,听姥姥讲当年我就出生在这里,直至满月母亲才抱着我下山回家。现在这个窑洞依然完好。
抬眼望去,大山依旧,儿时攀爬过的巨石、崖壁上的山洞依然熟悉。虽然这片大山既无雄伟之势又无俊秀之美,却最能激起我心底强烈的幸福感,也许因为这片大山给儿时的我带来了无限的乐趣,所以至今我对大山、对爬山都情有独钟。正如一句话所说,一个人对幸福的感觉是对儿时那一抹幸福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