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吸烟人离不开烟一样

  父亲种地，也能种上瘾

  一粒种变为百颗粮，田间小小绿苗

  都是父亲手下的魔术师

  新挖的蔓菁和红薯，熟也能吃生也能吃

  一辈子割舍不下，就是这地道的泥土味

  开春，父亲在新翻的泥土上躺一躺

  就像躺在自家床上，向着苍天晒一会儿暖暖

  腰为土地弯下，弯成沉重的谷穗

  掌为土地结茧，盘起万缕情丝

  那天早晨，父亲的白发只在风中一闪

  忽然就单腿跪在了地上

  这一跪，竟真的跪低了岁月

  家里，我看见父亲的锄头铁锹镰刀瓦罐以及牲畜

  都商量好似的，一下子进入沉默

  父亲在土里种过高粱，隐入了高粱

  父亲在土里种过玉米，隐入了玉米

  如今，又一季庄稼收光打净了

  望一眼那个黄土堆，我们还想领着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