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北城

  我是十一点钟看到黄河的

  十一点钟的黄河还带一点雾气

  大雾压着奔流的河水，像给黄河披一件衣衫

  我怎看，黄河都是一个大的写意

  一泓大水像是泼墨，几处湿地上的芦苇像是细描

  偶尔飞起的几只水鸭，是黄河点出的逗号

  一片滩涂空着，算是黄河的留白

  十一点钟的黄河，日头被遮住

  我们和黄河一样，在大地上徒步

  岸边的玉米一秆秆露出饱满的穗子

  偶有塌落于河水的田地，被大水携带

  浮桥上的车辆，是喧嚣的代词

  采沙船召集着一粒粒沙子，给河水让道

  黄河就是这样，用涌动的激流匍匐前行

  十一点钟的黄河，是刚从大雾中流淌出来的

  这一日，我是怀着几多的闲情雅致

  把生命的时光一步步刻写在黄河上的

  黄河的流淌，对我是一种心灵的抚爱

  那湿地上的羊群，白鹭和偶尔出现的天鹅

  仿佛和我是一个约，是一次突然出现的风景

  每每这时，心灵像是被黄河亲密地触摸了一次

  破车庄边的黄河

  最早被黄河冲来的一辆破车，已是一个传说

  一个村庄，一个村庄，就这样贴近了黄河

  这些喝黄河水的人，黄河边，捕鱼，种粮，收割

  滩涂上的耕耘者，退让着黄河

  奔流的黄河，它懂得自己的凶猛

  在秋日，也会把吞噬的滩涂一块块拱让出来

  我来到破车庄，就像来到一个乡村驿站

  一亩亩的花生、红薯和玉米

  它们汲取着黄河的乳汁，并一亩亩铺开黄河的辽阔

  这一个村庄，和黄河遥遥相望

  这一个土生土长的村庄，被黄河所喂养

  这一个村庄，每日每夜，是在亲亲着黄河啊

  这一日，我突然从这个村庄走过

  村庄的宁静，让我的心写着一首诗

  河边的田野，接近一片空旷

  心和白鹭一起飞

  黄河边，看见白鹭，它是突然飞来的

  偌大的黄河，顿时被这一只白鹭带动

  这时的黄河依旧是大河奔流，不动声色

  而我显得兴奋，吃惊，因为看见它

  此刻，我写这一只黄河上的白鹭

  它就像是飞抵在我的这一首诗上

  美兮，一只轻盈飞舞到黄河上的白鹭

  它逗留滩涂上，一定是等候它的爱侣

  一个人有时多么需要学习这水禽

  远离喧嚣，择一心灵的水域

  与自然为友，让一辽阔的风景

  让那干净的天空，接近生命

  黄河边徒步

  来到原阳桥北，也就是来到了黄河

  看到刚刚被大雾锁住的河面，仍旧蒙着一层面纱

  与人间烟火很远的黄河，大水奔流

  在这个秋天，它吃掉了一亩亩的庄稼

  这么多的土地，被它一口一口吞掉，侵占

  土地上的一棵棵玉米，陪葬于被冲塌落的厚土

  一个耕耘者，田野上，给我们控诉黄河

  说他们一个生产队，近几年，已被黄河夺走了200亩土地

  叫它河，也该称之为一只游弋的龙，或是水兽

  驯服它，用堤坝圈养，用挖沙船清理河道

  远观它，会让我的想象弹出，我看到它匍匐在大地之上

  确实有点霸气，还有一些远看的辽阔

  岌岌可危的黄河边徒步，有时是很危险的

  我们三个人在岸上，看远处的一只白鹭

  一条大河上，它举止优雅，闲庭信步

  看着它，我们的目光显得宁静

  雾

  我看见雾在掏空什么

  我眼睛复制的美，给了一只蝴蝶

  轻盈，对于一朵花是一个姿势

  这是黄河上的白，我沿着滩涂

  沙粒，鸟爪之痕，还有一小片的水域

  是一片开阔的宣纸上的涂鸦

  被遮蔽，涌动的激流，我们看不见

  浪花呈现的是昙花。大雾尽

  我看见干净的沙粒，一片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