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阳台上，那么小

  那么慈祥。一张沧桑的脸

  有着夕阳落山的静谧

  损了一辈子，她的腿已经瘸了

  背已经佝偻了，头上开满深秋的芦花

  生命的暮晚挂满霜冻的黄叶

  当她出神地望着窗外，院子里那些娇美的少女

  一定有一个，是她年轻时的姐妹

  一定有一阵暖风，葱郁过她的青春

  好几次，我都是连喊了几声

  她才迟缓地回过神——

  这一条大河的末段啊，是不是需要

  更多的泥沙和泪水，才能溅起苍老的回声

  是不是要在狭窄的入海口，都要放慢它的奔腾

  我是多么爱她！我年近古稀的母亲

  我已与她在人间共处了三十多年

  而我愧疚于我漫长的失忆

  愧疚于我总是记不起她年轻时的容颜

  每一次想她，每一次我都只是想起

  她坐在阳台上，那么小

  那么慈祥。一张沧桑的脸

  有着夕阳落山的静谧

  山寺暮雨

  □樵 声

  灵感从高远的愚钝处下凡

  身段飘逸而柔曼

  它是一朵云

  风情化雨

  来听暮鼓吟诵梵音

  落地时它一分为二

  身躯融入泥淖

  欲洗去牲灵的浑噩

  禅意扶摇山顶

  把感恩捧给曾经

  它从欲海采撷淡泊一粟

  把俗念饿死

  邀来香烛和明月的静默

  听风铃絮语

  品花萼无声

  它回望着穹顶时的梦想

  匆匆行色还挂着泪痕

  噎几口灼伤的苦雨

  木鱼再无心打盹

  赶紧敲醒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