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四月初四,是我母亲的90大寿。按中国传统文化可谓鲐背之称。我倍加敬重母亲、感恩母亲。
母亲出生于上世纪20年代,正赶上了贫困动荡、兵荒马乱的岁月。饥寒交迫的生活、繁重艰辛的劳作使母亲40多岁便牙齿脱落,青丝尽去,沧桑沟壑过早地爬满了额头。
母亲一生向善,最讲孝悌。还在国家处于三年自然灾害时期的1961年秋天,远在新疆的婶婶要临产了,身边急需要人照看。得到消息的母亲二话没说,背着铺盖卷,抱着还不会走路的妹妹,拿着一个写着“新疆伊犁XX信箱”的信封,便登上了西去的列车。一路上,由火车倒汽车,汽车变步行。饿了,啃几口干粮;困了,抱着小妹眯一会儿;渴了,也不敢多喝水,生怕去厕所太麻烦。扭着一双旧时代缠裹成的小脚,连续11个昼夜辗转,才到了小城伊犁婶婶家中。我曾问过母亲:“你一个字都不识,咋就凭一个信封,敢走那么远的路?”母亲回答只一句话:“哪有比生孩子更重要的事!”上世纪70年代,我的爷爷不幸患脑溢血落下后遗症,母亲不嫌脏,不怕烦,悉心照看伺候,从没让爷爷受过半点委屈,让爷爷有尊严地走完了最后的生命路程。
母亲总是把痛苦留给自己,艰难自己担当,从不拖累别人。1997年母亲做了乳腺切除手术,刀口难以愈合,在病榻上躺了几十天的她,很少支使儿女帮她做这做那。2006年10月,已是79岁的母亲做“升结肠占位”切除手术,浑身上下插了七根管子,病榻上的母亲,强忍巨大的痛苦,从没有呻吟过一声。17岁那年我参军,我看见母亲瞅着我换下来的衣服默默地流泪,可第二天依然在新兵队列旁迈着小脚一路小跑,直送我到火车站。在我从戎的十多年间,不论家里遇到多大困难灾祸,母亲总是报喜不报忧,她是怕影响儿子的工作呀!还记得我结婚的那天,偏偏当天外婆离世,母亲却把两件悲喜完全不能相容的事由处理的得体妥当,那该需要多么大的胸怀啊!
几十年来,每当我给母亲零花钱时,她都是一推再推,总说自己过得去。可当我们谁有个头疼脑热,母亲总是端汤送水关怀备至,谁稍长时间不回家了,就催促小妹打电话寻问。
母亲平生乐善好助。她没有读过书,言语不多,从我记事起,母亲的身影一直是忙碌着。除了白天在田间劳作和操持全家的一日三餐外,油灯下耗去的时间更多、更长,不是给儿女缝补,就是替邻居孩子做衣裳。有时遇到街坊四邻谁有个小病小灾,母亲还会用针灸帮人家治病消痛。平日里不论谁来借什么东西,母亲总是有求必应。
这几年母亲年事已高,行走步履蹒跚,“坐功”见长。然而,依然是那样慈祥端庄,随遇而安。她时常或坐在街门口“看人”,或坐在牌桌旁“听声”。这两年,母亲的记忆力减退了,大脑里“内存”渐少,但依然不忘“晒幸福”,老人家常常向认识或不认识的人说:她90岁了仍能在正房正屋居住,每月都享有政府发的“工资”;讲述我们兄妹几个小时候的糗事。母亲脸上总是洋溢着开心和幸福的笑容。
母亲,您就是一只不沉的船啊!载着您的儿女和他们的期待和梦想;向着幸福航行。
母亲,永远爱您,我亲爱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