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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谷声里麦香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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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谷声里麦香浓
□田 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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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布谷布谷,割麦种谷。”

  在我的家乡河南省修武县,每年只有到了麦收时节,才会听到布谷鸟洪亮而又悦耳的叫声。而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大家都会情不自禁地说:要收麦子了。

  家乡麦收的序曲,无疑是伴随着布谷鸟的鸣唱开始的。

  关于麦收,我的更多记忆是在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

  俗话说:麦熟一晌。昨天还泛青的麦叶,经过今天上午的太阳暴晒和热风熏烤,到下午的时候麦芒就挓挲开来,全身泛黄,从里到外散发着一股成熟的、浓浓的麦香。这时候,就会听到生产队长像阵前指挥官那样威风凛凛地发出冲锋的号令:明天早上五点在顶河地集中,开镰收麦!

  麦收的战斗自此正式打响。

  先前由于年龄小的缘故,我们那些胸佩红领巾的少先队员是不参加割麦的,而是被安排在了各个路口,捡拾集体拉麦车辆掉下的麦穗,不准让社员捡了去,更不准让农户散养的土鸡叼了去,给生产队造成损失。记得有两年我是被分在村东那段路上的,由于过往的人很多,且大都比我年龄大,阻止人家拾麦怕人家不听,所以我就只有紧紧跟在每一辆拉麦车的后面,只要是车上有一个麦穗掉下,我都会怕别人抢去似地赶紧捡起,握在手中,多了就夹在胳肢窝下,然后直至跟踪这辆车到我的责任区外,再一路小跑返回,去重新等待下一辆拉麦车的到来,来回奔波。一晌下来,我居然能拾上一大捆麦子,那种认真负责的劲儿和成就感,真像一个小头目。要是能再得到队长的几句表扬,那就更神气了。

  少年时代,我在麦收中参加的最本分的劳动,就是每天被一个大人统领着,跟其他孩子一起集中到某块地去拾麦子,常常是每人每次分一席宽,麦子掉得少的,拾得就快,反之就慢。有时碰到麦子掉得实在是太多了,就会改用铁耙去搂,直至将所有掉的麦子搂净。

  我非常滑稽地记得,拾麦子对我最大的吸引力,就是能偷喝我家西院一位叫麦青的小姐姐的糖精水。那时,全队之中,就她拿的是一个军用水壶(她爷爷是个军官),墨绿色、扁圆形,有盖子、有挎带,且她每天带的水中都要加点糖精,甜死人。先不说我们拿的大多是玻璃瓶,有酒瓶,有罐头瓶,装的是普通的井水,单是她那个水壶的模样,就够让我们垂涎三尺的。于是乎,我和几个小伙伴在拾麦子的时候,都会争抢着去挨着她的麦席,或左或右,为的是能够通过光明正大地献殷勤从而喝到她的糖精水,或者是通过“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使用点小骗术、小伎俩,然后悄悄去拧开那个军用水壶,偷偷摸摸喝上几小口。我是绝不敢多喝的,做贼心虚,生怕她发现了,给我翻脸,下次她有了防备,把壶挎在身上,那我就彻底没戏了。即使是这样献殷勤,小心谨慎,但仍然会有暴露的时候,会害得我在遭了白眼、挨了骂之后,一连几天喝不到糖精水。现在想来,这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情。

  麦收五大忙,割拉晒碾扬。那时的夏收,由于机械化根本无从谈起,所以辛苦是不言而喻的。记得有一年,我家所在的第三生产队土场造在了村北地,一天,全场摊满了厚厚的麦子,下午准备打场时,公社通知说晚上有大雨,这可把队长急坏了。为了抢时间,那天全队所有能干活的男女老少都被集中到了场上。有几个中年妇女还根据队长的指示,把家中的鏊子和碗都拿到了场地,由生产队提供面粉、棉籽油和鸡蛋,在现场开始烙油馍,做鸡蛋汤,为全队参战的人们提供后勤保障。记得在利用翻场间隙休息带补充能量的时候,队长拿着一张卷成长筒的热油馍,像挥舞指挥棒似的对大伙说:“咱们三队今年麦季的主要收成都在今天这场上了,要是不抓紧连夜把它收起来,泼到了雨肚里,那咱也不应吃油馍了,䞍等着喝西北风吧。”也许是队长讲明了利害关系的缘故,再加上那天是让所有人敞开了肚皮吃喝的,大家伙精神饱满、斗志昂扬,整个麦场上是人欢马叫,好不热闹。等到晚上十点多钟,所有人在灯光下看到一条山脉似的麦壅横亘在场上时,队长激动地说:“咱队要是真能一季收这么多麦子,一年到头家家户户就该吃白馍了,还愁啥?”

  二

  我真正以一个青壮劳力参加麦收劳动,是从1983年生产队解散、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开始的。当时,我们家分得了五亩二分责任田。就是这么几亩责任田,把我们全家高兴坏了,也难为死了。

  父亲是一位教师,户口不在农村,很少参加农业生产。母亲当时已五十多岁,尽管整天像个男的似从事着重体力劳动,是家中的顶梁柱,但她毕竟是个女人,一些农活是不会干或干不好的,如犁地耙地、摇耧耩麦之类带有较强技巧性的农活。剩下我们姐弟三人,姐姐之前一直在生产队当会计,干的是轻巧活儿,没有出过大力气;哥哥长我两岁,刚跨出校门,且不说没有干农活的经验,单从体力上来讲,也是“外强中干”;至于我,那就更是麻绳穿豆腐——提不得了。

  我们家这样一种状况,在家庭联产之初,要想跟其他人家一样按时按节收种庄稼,给人家说好话、借用人家的农具和牲口、央人帮忙就成了家常便饭。好在母亲人缘好,给哪位大叔大伯张开嘴,人家都没有回绝过,并且是热心相助、忙前忙后。那时,虽然犁地耙地、收秋种麦这些大事都没有耽误,但我依然从母亲的叹息中感到了生活的艰辛。

  割麦子,是所有麦收农活中最累人的。那时,尽管我已高中毕业,但我人瘦如柴,干起活来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由于人单力薄,又缺乏经验,所以割起麦来一次最多能摊六垄。即使如此,我还是经常被母亲和哥哥远远甩在后面。有时,当我伸直腰、抬起头,向一望无际的前方望去时,都会莫名其妙地产生一种泄气的感觉,心里一直嘀咕:什么时候才能割到头啊?

  割麦子,第一晌还能坚持,等到第二晌、第二天再下地时,我握镰刀的手就会不由自主地发抖,握不住镰刀,胳膊和腰也会疼得不听使唤。怎么办?既不能偷懒,更不能打退堂鼓,只能咬紧牙关,硬着头皮干。那时候不光是我,就连我姐我哥,都是累得每天流鼻血的。母亲为此心疼不已,常四处找偏方为我们治疗,但效果不佳。

  要说麦收时节最高兴的事,就是能在这中间赶上过端午节,吃到油条、糖糕和甜大米饭。我那时心里对此是充满强烈期待的。过了端午节,中午和晚上能吃到母亲在瓦盆里生的绿豆芽,这也是一种幸福。那时,不要说我们家缺钱,就是有点钱的庄户人家,谁会在大忙季节跑去城里买瓜、买菜?绝少有的。这时,他们更心疼、更看重的,是不容错过的农时,是忙碌了一年的收成,是未来一段时间全家人的温饱。

  三

  晒场打场,是麦收中承前启后的一道程序。生产队解散后,我家买了一头牛。每到打场时,它就发挥着重要作用,拉着几百斤重的石磙,迈着沉重而稳健的步伐,转着圆圈,在烈日下喘着粗气、流着涎水,慢慢吞吞但又坚韧不拔、坚定不移地把场上晾晒的麦子碾得平平展展、籽糠分离,不给主人留下一点遗憾。

  有一年晒场的时候,我和哥哥都没太在意天气预报,早饭过后看到晴天丽日的,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场摊开了。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当我和哥哥还没来得及坐下喘口气,突然乌云四起、飞沙走石,眼看着一场狂风暴雨就要来临。害得我俩又手忙脚乱,在大伙儿的帮助下把刚刚摊开的麦子又收成了堆,盖了起来。自那以后,哥哥开始关注起天气预报,有时宁可迟一会儿上工,也要在家听“话匣子”播报。

  如果说晒场、翻场只是体力劳动的话,那么,扬场则是一项饱含技术要领的体力劳动。有关扬场的农谚很多,如“顶风去扬场,顺风播簸箕”“杨起一条线,落下一大片”“扬起一大片,大风刮不见”等,其中包含了先人们归纳总结的许多经验和技巧。而扬场扬得好与坏,常常是衡量一个人是否会干庄稼活的重要标志。会扬场的人,不但会根据风向来确定自己的站位,而且还会根据风力的强弱,来调整自己用力的大小。风力强时,就低扬少用力,防止扬得过高,风把麦子刮跑了;风力弱时,就要高扬多用力,防止麦糠与麦子分不开,出现“卧蛋”现象,落在了之前扫净的麦子上,加大了“掠扫人”的工作量。我和哥哥都是有点力气但缺乏技巧的,每到扬场的时候,也就只有将就着,由我来出死力,负责扬;由哥哥站在我的斜对面,挥舞着大竹扫帚,负责掠扫。有时白天没有风,晚上就要背着被子去麦场上等待,一旦有了风,就得赶紧爬起来扬场,风小了或风息了,就重躺下休息。那满天的繁星,就像是一粒粒金色饱满的麦子,常常吸引着我的目光,激荡着我的情怀,给我以无限遐想和快乐。几个小时甚至十几个小时折腾下来,只有到了最后往布袋里装那些干干净净的麦子,并且拉着架子车把它们运到家的时候,一年辛辛苦苦换来的劳动果实才算真正掌握在了手里,正所谓“运到场上还是庄稼,拉回家里才是粮食”。

  生产队解散几年后,麦收的机械化开始在我们家乡悄然兴起。先是有了用小四轮拖拉机改装的收割机,它尽管只有单一的收割功能,但是一晌的工夫就能割完一家人的几亩责任田,且割得麦茬底、放得麦铺整齐,足以叫人叹为观止。收割速度加快了,打场的方法也在相应变革。那时,我们这里突然兴起了一种土名叫“老虎洞”的半机械化打麦机,它的样子有点像混凝土搅拌机,工作原理也大同小异,只不过它的外壳是用砖砌起来的。人们把麦子用木叉喂进它饕餮的大嘴里,它肚子里高速旋转的扇叶立马就呼呼啦啦将麦子打得籽杆分离,麦子从肚子下面掉了出来,而麦秸则从屁股后面高高飞了出去。好家伙,它真的是太抓劲儿了,简直就是一个威猛无比的神器。这件事后来通过报纸宣传了出去,外地好多人都来我们这里参观学习呢。

  再到后来,大型联合收割机轰轰隆隆开进了我们的村庄,开进了我们的田野,彻底改变了“麦茬烂,没好汉”这种心有余悸的传统说法,彻底颠覆了农村人关于麦收的传统认识,困扰了多少代多少人落后的麦收方式,就这样被全新的机械化收割所替代。

  如今,到了收麦的时候,每家每户只需要往地头的树荫下一站,等着联合收割机把麦子往布袋里或机动三轮车箱里一装,直接拉回家或送到面粉厂换成钞票就万事大吉了。早些年间,要挥汗如雨、忙忙活活干一个多月的夏收,现在只要片刻工夫就宣告结束,人们再也不用起五更、爬半夜辛苦劳作。眼下,麦收成了他们嘴里的一个名词,一句每年不得不说的话,成了一次短暂的、充满了幸福感和自豪感的农事体验。

  四

  “布谷布谷,割麦种谷。”

  布谷鸟从我的头顶飞过,在六月的天空尽情歌唱,在金色的大地播种希望,在我和像我一样充满农业和农民情结的人们心头,激荡起一圈圈无限放大的、情感的涟漪。

  布谷声中,我又闻到了那浓浓的麦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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