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冥冥之中的某种宿命吧,虽然离开家乡已经有二十六个年头了,但我心中那块淡淡的乡愁,始终萦绕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的故乡沁阳市山王庄镇新店村是晚唐著名诗人李商隐的祖籍,它坐落在太行山脚下的丹河西畔,郑常公路沿着村子南边东西横穿并由村西向北前行,这里交通便利、土壤肥沃、人杰地灵,历史上曾经三面被青翠、茂密的竹林环绕,独特的地理环境和美丽的自然景观显示出这里是一片风景宜人的栖息地,祖祖辈辈的村民在这里生活、繁衍,并用独特的寄托哀思方式将先人安葬于竹林中,村西南的路边竹林里就曾安葬着我的祖辈。
我家院子的后边就是竹园,园内栽满了竹子,闲暇的时候,总喜欢和儿伴们攀上用竹子编制的竹篱,跳进园内,踩着厚厚的竹叶,穿行在竹林间,或摘一片竹叶,放进嘴边,轻轻吹动,竹叶发出悠扬婉转的声音让人如痴如醉;或是在林中采摘野生的山药蛋蛋,回家让大人们煮熟剥皮食用;或是出于童年的恶作剧,双手双脚并用慢慢爬上竹竿顶端,将竹竿逐渐向下压弯曲至弓形,待人脚能着地后,将手一松,竹“啪”地一声又反弹上去,几乎毫发无损,当时感觉很好玩,现在回想起来,才体会到儿时的幼稚和无知,没有一点怜爱的观念。玩耍累了就在竹林汲取那水质晶莹、清甜的泉水,让人有一种喝不够的感觉。
我爱家乡竹子的妩媚。竹,轻盈细巧、四季常青, 叶子青翠欲滴,尽管有百般柔情,但从不哗众取宠,更不盛气凌人,虚心劲节,朴实无华。不管在什么季节,竹子都随风招展,虽然比不上杨柳的婀娜,却也清秀靓丽,远远望去,像一片浓郁的青纱,临风起舞,婀娜多姿。春天来了,百花尽显春色,万紫千红,但竹子却依旧一身绿衣,清秀脱俗,妩而不艳,微风吹来,轻摇枝叶,更显得万般风情。一阵风起,一片片优美的竹叶发出悦耳的音韵,会让你低落的心情突然变好;洁净、清新的空气,会让你的心境变得透彻、善解人意。春风还没有融尽残冬的余寒,新笋就悄悄在地上萌发了。几场春雨之后,站立在竹园边,会看到尖尖的竹笋,坚强地拱破地皮,一日尺余地往上长。特别是到了晚上,待夜深人静的时候,你站立在竹园边,甚至可以清楚地听到努力向上破土而出的竹笋“吱吱”的生长声音。到了这时候,就像进入了梦境般的世界里,尽情地享受着祖先们留下的美妙音符。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弯弯的新竹,却又像柔情似水的少女,轻轻抚摸着你的脸庞。在竹林下,你会体念到她的万般温柔、宁静和优雅,抚平你受伤的心灵。瞬间,转换成秀丽的风景,让人心旷神怡。即使到了万物萧条、寒风凛冽的冬天,竹子却久经冰雪不知寒,笑迎风霜战寒冬,依然显示着勃勃生机,挺举着绿叶,展示着自己春天般的美丽。
竹,虽无梅的俏姿、菊的艳丽、兰的芳香、松的雄伟,但竹的高节心虚、正直的性格和婆娑,惹人喜爱,受人赞颂,这从宋代著名词人苏轼赞美竹子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使人瘦,无竹使人俗”中也可以印证竹子同人们生活的密切关系。时光荏苒,离开家乡已经二十六个春秋了,虽然很多童年的往事不曾铭记,但儿时家乡那片片四季常青、挺拔秀丽的竹林,时常在我的脑海里萦绕。
随着时代的变迁,村周边的竹林一片片地被砍伐掉,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宽敞明亮的农家二层楼房,昔日那片片美丽的竹林风光逐渐从人们的视线里消失。尽管儿时的活动空间——竹林不见了踪影,但一派新农村的繁荣景象呈现在眼前,这些或多或少也许是对我失落心情的一点安慰。年近知天命,离开家乡多年,思乡的情结日益迫切,虽然每年曾数次回到故乡,但有时从内心里不愿甚至害怕回到生我养我的故乡,因为看到心中儿时那片生机勃勃的竹林已不复存在,每次都感到内心酸酸的,总是很难忘却那片绿色的美丽景观和那分铭刻在心的竹林情。
我爱我的家乡,我更爱家乡曾经的那片竹林。每每想起家乡,我就会想起那片竹林;每每想起那片竹林,我就会想起那些与竹林连在一起的童年时光以及比竹叶还要细碎的往事。美好的竹林,可以让我用一生去回亿,太多的感受,促使我用一世去品味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