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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晓斯小小说作品小辑
柳树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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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下一篇4 2013年4月13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安晓斯小小说作品小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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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

  安晓斯,武陟县人。1963年7月生,上世纪80年代开始文学创作。在全国各地报纸杂志上发表小说、散文、诗歌、报告文学作品数百篇。河南省报告文学学会会员,河北省作家协会小小说艺委会会员,郑州小小说学会会员,东北小小说沙龙成员,洛阳小小说学会理事,焦作市作家协会会员,全国小小说创作高级研修班学员。作品散见于《河南日报》、《焦作日报》、《焦作晚报》、《西江日报》、《百花园》、《小小说选刊》、《小小说出版》、《小小说大世界》、《天池小小说》、《文学港》、《金山》、《鹿鸣》等报刊。作品入选《2012中国年度微型小说》。

  大柱回家

  大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对来看他的工地老板说:“我没事,老板,你放心。”

  “有啥要求,你尽管说。”一脸和善的工地老板拉着大柱的手说。“大柱啊,你跟我在工地干了10多年,白天干活,晚上看场,是我的亲兄弟啊,没有你,就没有我的工地,有啥想法只管说好了。”

  大柱听了,泪水刷刷地往下流。他紧紧地拉着老板的手一个劲儿地点头。

  那天晚上,大柱在工地看场,发现两个盗贼来偷东西,就提着看场用的钢管,一边高声喊着,一边迅速追过去。那两个盗贼见只有大柱一人,就和大柱打起来。一个盗贼对着大柱的“命根子”狠劲踢了一脚,另一个盗贼用钢筋棍对着大柱的腿猛地打了下去。等工友们赶过来,两个盗贼已仓皇逃走,所幸没丢什么东西。

  当天晚上,老板就把大柱送进了医院。大柱的腿被打断了,“命根子”肿得厉害,可大柱硬是咬着牙挺着。大柱今年40多岁了还是光棍一个,在工地干活是个好手,人缘又好,大伙儿都叫他“柱哥儿”。白天他和大家一起干活,晚上就在工地看场,一年四季,无怨无悔,老板对他特别器重。

  老板说:“大柱,眼看就要过年了,估计你也回不了家了,有啥想法,就说吧。”

  “没啥,没啥。”大柱说完,眼里满含着泪水。

  “过年用的东西我让人买了,已送到你家。我还安排了一个女工到你家里帮你老娘干活,你放心好了。”老板说,“你在这里安心养病,工资照发,过年的福利和补助一点不少。”

  大柱听了,激动地握着老板的手说:“老板,你对俺真好,俺一生不忘你的恩情。”

  “你是俺亲兄弟啊,大柱,还有啥要求就说。”老板私下里听医生说,大柱的腿过几个月就会慢慢恢复,可他的“命根儿”怕是不行了。停了一会儿,老板又说:“过些日子,俺想法给你找个老婆,总不能一个人过一辈子吧。”

  大柱低了头,泪水一个劲儿地往外流。见老板是真心问他,就说:“老板,俺有个想法,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你说,你说。”

  “俺10岁时爹就没了,是俺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俺拉扯大,俺不能忘了娘的恩。”大柱说,“要过年了,俺只有一个想法,坐坐你的小轿车回趟家,给俺娘磕个头就回来。”

  老板听了,眼泪刷刷地涌了出来:“行,行,咱明天就回家。”

  第二天一大早,老板亲自开车来接大柱。两个工友搀着大柱上了车。不一会儿,老板的轿车在他干活的工地停了下来。

  大柱说:“老板,咱不回家了?”

  “回,回,一会儿就走。”老板说。

  就在这时,大柱被眼前的情景震惊了。

  正在建设的五层大楼的脚手架上站满了工友,他们挥着手大声地呼唤着。

  “大柱,大柱,早点出院,早回工地。”

  大柱还看见三楼的脚手架上,工友们在用过的水泥袋上,用白灰歪歪扭扭地写着这样几个字:“大柱,我们的英雄。大柱,我们的兄弟。”

  大柱的鼻子一酸,泪水倏地模糊了视线。

  “谢谢弟兄们。”大柱边哭边喊。

  “柱哥,回家也替弟兄们给咱老娘磕个头。”脚手架上又一次传来工友们的喊声。

  大柱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哇哇大哭起来。

  从家里回来,大柱被工友搀进病房。忽然,他又一次被眼前的情景震惊了。

  他分明看见,在工地做饭的寡妇田秋香正在病房里整理他的被子。

  搓 澡

  两腿做马步状,轻微弓起腰。

  儿子对躺在搓澡床上的父亲说,爹,今天我来给您老搓澡。

  父亲点点头,眼中似有泪水涌出。

  这是一家高档桑拿洗浴中心,父亲从来没有进过,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到这里洗澡。沁水湾的庄稼人都和父亲一样,要么在村边的小澡堂里泡大池,要么用家里的太阳能热水器胡乱冲冲。父亲不知道,这里的净桑门票是39元,搓澡费是19元。要是再搓个盐得28元,打个硫磺得38元。这些,父亲不懂,也不会知道。

  把洁白的毛巾拧干,伸开五指蒙上,儿子站在父亲稀疏的头发前,俨然一个正规的搓澡工。

  儿子说,爹,儿子今天为您服务,搓澡不收费,搓盐、打硫磺我掏钱,要是有什么服务不周的地方,请爹教训儿子。

  父亲笑了。这娃子,今个儿还一套一套的。

  儿子用洁白的毛巾轻轻擦干父亲脸上的水,然后十指张开,为父亲做头部按摩。儿子的十指时而紧抓父亲的头,做针灸状;时而紧捂父亲的头,做按摩状。

  儿子问,爹,手的力度行不?

  父亲点点头,刚刚擦干水的脸上又有了泪水。

  接着,儿子开始为父亲搓澡。从手指开始,儿子认真地为父亲搓着。搓完一只胳膊,儿子把父亲另一只胳膊上的手牌取下,套在已经搓过的那只胳膊上。

  儿子说,爹,这是手牌,咱放衣服的柜子就靠这个才能开。这个手牌还能在这里消费,想要什么东西,让服务员记下手牌号就行了。这东西不能丢,丢了麻烦就大了。

  儿子边搓边说。

  平日里,儿子是很难有空和父亲说这么多的话。父亲只是不停地点着头,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儿子靠自己的聪明才智早早地就走出了沁水湾,是村里的骄傲,更是当爹的骄傲。

  儿子的左手按着搓澡床,右手裹着毛巾,毛巾外套着搓澡巾。前胸后背,从胳膊到腿,每一处都细细搓着。搓一会儿,儿子就端过一盆水,为父亲冲洗一下搓过的地方,然后再继续搓。

  父亲说,娃,你学过搓澡?

  儿子摇摇头。爹,我哪会学过。我只是留心看人家搓澡工,学了人家几手搓澡的功夫。

  父亲不知道,儿子的两眼早涌出了泪水。父亲的身上,老年斑到处都是。闲不住的父亲长年忙活在农田里,虽说有些瘦骨嶙峋,但身子骨硬朗着哩。人生难得老来瘦,父亲常以此为自豪。

  儿子说,爹,您以后少干些农活,别累着。看您瘦得一身皮包骨头,给您搓澡都硌手。

  父亲笑笑说,娃,你不懂。爹这瘦,不是你不孝顺,不是咱家没啥吃,是爹健康。身体好是爹的福气,更是娃你的福气。爹要是躺在床上不能动了,娃你还能在外干事?

  儿子停下搓澡的手。爹您说得是,小时候您抚养我,长大了您还操心我。这辈子,咋着都报答不了您老的恩。

  父亲又笑了。娃你错了,爹养大你还用报恩?

  搓到父亲的脚了。儿子用毛巾在父亲的脚趾缝里来回搓着。搓完了,儿子又为父亲轻轻地捏起脚来。

  父亲说,娃,这毛巾在脚指缝里来回搓,真舒服。再用手捏捏,更舒服。父亲说着说着就泪流满面了。娃,爹咋就想起你小时候给你洗澡,那是在咱家的大水盆里,爹一挠你脚底,你就痒得直笑。

  儿子没笑,满眼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儿子说,爹,我搓澡这功夫,行不?父亲说,娃,要换别人,还以为你真是搓澡工呢。

  其实儿子没有告诉父亲,为给父亲搓澡,他还真的在这里请教了搓澡的师傅,还给搓澡师傅搓了两回呢。

  给父亲搓完澡,儿子又给父亲搓了盐。冲洗干净了,又给父亲打了硫磺。冲洗干净了,又陪父亲刷了牙,洗了头,然后又给父亲穿上桑拿中心的衣服。

  躺在桑拿中心休息大厅松软的沙发上,父亲舒舒服服地睡着了。看着父亲,儿子的双眼饱含着热泪。

  明天,是父亲的七十大寿。

  进祠堂

  平常的日子,老贵叔把好多事都在心里憋着,等的就是过年时进祠堂。

  老贵叔是我们的族长。

  我们沁水湾的风俗,过年进了祠堂,族长或者长辈就可以当着众人,毫不留情地教育那些不孝敬爹娘,或者有劣迹的本族成员。

  今年,老贵叔的教育重点就在二蛋身上。

  大年初一的祠堂里张灯结彩,里里外外挤满了前来上香磕头的人们。祠堂的正厅里供奉着列祖列宗的牌位,牌位前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供品。加上香烟缭绕的气氛,整个正厅就显得异常庄严肃穆。

  每逢这时,老贵叔就特别兴奋,因为这是一年当中自己最荣光的时候。

  “二蛋来了没有?”老贵叔其实早已看见二蛋,故意大声问。

  躲在人群里的二蛋不敢不吭,就低低地应了一声。

  “来了没有?”老贵叔其实听见了二蛋的应声,嫌声音低,才故意又问。

  众人就将二蛋从后面推出来,站到了最前面。

  年头冬天,二蛋在地里干活时,因为和大嫂争地边,动手打了大嫂几巴掌。长年在外打工的大哥听说媳妇让弟弟打了,掂着在工地垒墙用的瓦刀就赶了回来。不是老贵叔拼了老命挡着,大哥的瓦刀早砍进二蛋的脑门了。大哥气不过,要报案。老贵叔不让。老贵叔说,到年下,进祠堂,看我怎么摆治你二蛋。你小子长大了,胆大了,还敢打你大嫂?从此,兄弟俩就成了仇人。

  族里规矩,过年祠堂里最神圣,在祠堂里族长说了算。为啥族长就说了算?谁家会没个红白事,你不听族长的话,到你家有了红白事,族长不给你出面,你能办成?这规矩,二蛋能不懂?

  老贵叔清清嗓子:“今个儿,过年进祠堂,咱说说二蛋的事。”

  “二蛋,你说说,打你大嫂应不应该?”老贵叔神情严肃。“你个二蛋,从小就爱打架,这一回打到你大嫂头上了,还有没有人情味?”

  “这回不能饶你,饶你就坏了咱家族规矩。今个儿,咱先不说祖宗留下的七七四十九条规矩。就简化一下程序吧。你二蛋得先给祖宗磕头,再给你大哥大嫂道歉,最后当着众人的面表个态,直到大伙儿说行了才行。”老贵叔一副家长教育孩子的口气。

  二蛋见这阵势,好汉不吃眼前亏,不给族长面子这事过不去。就照老贵叔说的一一做了。给大哥道歉时,二蛋的头低着。给大嫂道歉时,二蛋的双眼圆圆地瞪着,但还是深深地鞠了一躬。

  接着,老贵叔又拿出《祖宗家法一百条》,让二蛋选读其中的二十条。亏二蛋聪明,都按规矩做了。二蛋的表现让老贵叔都惊奇了。

  “二蛋这孩子,今天认错态度还可以,大伙儿说是不?”老贵叔说,“下面的族规就不一一都用了,重要的是看二蛋以后的表现。”

  从祠堂出来,二蛋耷拉着个头,也不多说话,拖拖拉拉就走到了众人后面。

  走着走着,二蛋不时扭头去看,因为大哥大嫂还没从祠堂出来。

  好一会,大哥大嫂终于从祠堂出来了。二蛋就磨磨蹭蹭地在路边等着,想趁机和大哥说几句话。可大哥大嫂从二蛋身边走过时,连看都没看二蛋一眼。

  过年在祠堂里丢人现眼,二蛋心里不是滋味,这年过得比挨打都难受。如今见大哥大嫂还不理他,牙齿就咬得咯咯响。

  傍黑的时候,大哥出门买东西。忽然就看见树影里窜出个人来,咚地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仔细一看,原来是二蛋。毕竟是一奶同胞,大哥也咚地一声跪下,一把就抱住了二蛋。

  二蛋爬在大哥肩头,低声说:“大哥,我打大嫂不是争地边。是她背着你和别人好上了。”

  二蛋能感觉到,大哥的浑身都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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