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在一楼。南边飘窗外,五千多平方米的空地上,除了铁丝网围着的羽毛球场外,全是绿树、青草和各种颜色的花儿。在阳光雨露的滋润下,它们茂盛着,美丽着,显示着青春,显示着活力,显示着蓬勃朝气。
几年前,我们机关在这个小区里建了两栋家属楼。我之所以选择这栋楼的这个房子,正是看中了闹市中的这片巨大绿地。
靠近飘窗的地方,生长着一棵柿树。每年从夏天开始,那柿子就一颗颗、一串串,挂满了整棵树,压弯了树枝。隔着飘窗,看着它们一天天在长大,心里舒坦极了。
每天清晨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走到飘窗前,迎着东方天际第一抹朝霞,拉开安装着中空玻璃的窗户,让外面沉静了一夜的空气,伴随着浓浓的花香味儿、青草味儿和柿子味儿,一起涌进室内的每一个角落,涌进我内心深处的每一块地方。
从九月中旬开始,尽管树上的叶子还是碧绿的,但满树的柿子开始慢慢变黄了。凉凉的秋风里,绵绵的细雨,如纱,似雾,一丝丝,一缕缕,一点点,一滴滴,在天空中飘洒着,轻飏着,落到黄色的柿子上,显得那样地晶莹亮丽,惹人怜爱。有一串柿子竟然一天比一天更近地靠上了我家的窗户,透过窗外的防护栏,我可以轻易地一伸手,就把它们给摘下来。
可是,我没有摘。我舍不得摘,因为不忍心破坏了这美妙的画景;我不应该摘,因为它们属于整个小区。
十月初的一个上午,忽然有三个七十岁左右的老太太,用木棍狠命地敲打着树上那些好看的柿子。有的柿子已经被她们给敲打烂了,流着“眼泪”,滴着“血”,但是仍然顽强地还在树枝上坚守着。几十片厚厚的树叶,躺在草地上,体无完肤,在风中悲哀着,无奈着,呻吟着。
“你们是哪儿的,谁让你们干的?”推开飘窗的中空玻璃,我极力压低声音,平缓地问。
“我们就住在这儿啊。”其中的一位老太太支吾着,另外两个则像没事儿人似的,满不在乎,继续在狠命地敲打着。
我不由得提高了声音:“听到了没有,谁让你们干的?”
敲打柿子的木棍停了下来,牙齿不全的嘴里嘟囔着:“又不是你家的,管得着吗。”
“道路不平大家踩。我在这儿住着,看见了就要管!说,你们到底在那栋楼里住,我怎么没有见过你们?”我的火气实在控制不住了。
“我们在旁边的小区里住,早上来网球场跳舞,看到了这些柿子,就想摘几个回家吃。”自觉理亏的她们,终于不再蛮横了。
“小区里停着那么多轿车,比柿子大多了。你们不也看见了,怎么不开回家去?”我余怒未消,有点讥讽了,“凭你们的年龄,应该给孙子辈做榜样了。可看看你们办的这事儿,怎么说?”
三个老太太语塞。不情愿地扔下木棍,悻悻然地走了。
“站住,回来!”我一向说话不好听,此时亦然。
6只小脚几乎同时停了下来。3双眼睛怔怔地望着我,核桃皮似的脸上充满了疑问。
我指一指另一棵树杈上挂着的衣服,说:“那是你们的吧?”
三个老太太满脸的疑问变成了愧疚。枯树枝般的手,取下各自的衣服,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树上被敲打烂的柿子,还有地上那些残缺不全的树叶,我在想,美丽的环境,美妙的风景,需要我们每一个人的呵护与关爱,容不得任何一点自私的行为。
飘窗外的美丽风景,愿你青春永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