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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下一篇4 2016 年5月21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麦黄时节忆姥姥

作者: □朱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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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我在姥姥家长大。在姥姥家的院子里,我从怀里抱着,到满地爬,再到蹒跚学步,直到能像马驹一样疯跑。姥姥,像天井口的那一抹阳光,照耀我成长。

  我的调皮,在姥姥的村里是出名的。人小鬼大的我,戳毛过房檐下的马蜂窝,赶走过衔枝筑巢的燕子。不知天高地厚的我,学大人样骑在代销点的窗口抽梅花烟,死缠烂打骗走姥姥手巾里包着的零花钱。那些年,姥姥在亲友们的质疑声里固执地娇惯着我。

  姥姥说,这娃崽命薄,出生在冰天雪地的烟叶楼里,没过月把儿就东奔西跑着遭挨饿。不管将来,这孩子长大了回到我闺女身边,还是跟着他大舅当继子,都是我手心手背的肉。也许,有着这样的机缘,我和姥姥相处的时间最久,也跟她最亲。

  童年的时光里,只要天气允许,姥姥常常会抱住我,或牵着我的手,一起到村子附近的庄稼地里走走。姥姥总爱给我唠叨说,俺从小是柴火妞,打出生就爱和庄稼在一起。姥姥说,麦收是一年里的重头戏,能不能饱肚子就得跟它说话了。姥姥说,俺出生在兵荒马乱的日子里,这辈子受过不少罪,只有麦囤里圈满粮食心里才最踏实。

  那年月,我的姥爷经常在外走街串巷卖香油。家里家外,一家人的吃喝拉撒都压在了姥姥的肩膀上。姥姥打小裹过脚丫子,又是个天生的高个子,可想而知,除了洗衣做饭缝缝补补之外,面对挑水扛粮的活儿真的是一种考验了。但姥姥硬是咬着牙挺过来了,将一家人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

  等到儿女都成家了,我的姥爷也就“退休”回来蹲在墙根晒太阳了,而姥姥还是重复着往日的家务事,并且多了一个淘气的我。记得,除了睡着之外,我不是闹腾在人窝里跟着姥爷下棋闲喷,就是跑进院里追着牛羊和猪狗傻跑。姥姥总是在忙碌之余,指着我笑,还不忘叮咛我小心摔倒了。难忘的是姥姥手里的熟鸡蛋和瓜果,总会给我安静下来的魔力。

  一晃很多年过去了。摇摇晃晃的岁月里,姥姥的身体不再硬朗了,重活干不了,走路也没了往日的矫健。按照农村的习俗,姥爷花钱请木匠给姥姥打了喜棺,放在厢房里备用。我当时不太懂,就拉住姥姥一个劲地问,这是什么东西干什么用啊?姥姥笑着说,那是自己未来的房子。听得我目瞪口呆,差点儿哭成个泪人儿。姥姥说,乖孩子不哭,姥姥不离开你。

  后来,我被接回了家,到邻村的学校上学。总要等一段时间,逢年过节了,或者是麦收秋播了,跟着母亲才能到姥姥家看望她。姥姥还是像往日一样疼爱我,问我的生活和学习,最后总是忘不了问我识得几种庄稼了,今年的小麦会不会大丰收。很小的我,似乎懂得姥姥的心思,回答得让她满意。姥姥说,自己老了,走不动了,牙也开始掉了,还有头发都白了。我望着姥姥,说等自己长大了给她买好吃好穿的,姥姥很是开心。

  常常,那口棺材,总在告诉着我们什么,我们又不愿意去想那些未知的东西。姥姥却很坦然,她说人死如灯灭,到了时候就该走了,留恋不得挽留不住。暮年,垂老,开始进入姥姥的词典,也填充了姥姥全部的生活色彩。直到,我最小的舅舅结婚,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家伙扑腾在姥姥的怀里,姥姥又开始了另一段青春的征程。

  姥姥感慨地说,世事无常,想不到的事情会发生,不需想的事情却拐了弯。我知道姥姥的心思,就在那一年冬天,平常身体硬朗的姥爷病故了,提前使用了为姥姥备用的棺木。失去了相依为命的老伴,好在家里又添了个可爱的孙子。姥姥,算是在生与死的坎上平衡了一些。我在姥姥的身上,又看到了当年喂养我的精神头。

  离开姥姥家,将近20年的时间里,我在同一块土地上,和姥姥一起过往着岁月的流逝。我听母亲给我说,姥姥晚上不吃饭了,怕夜里起床,你表弟她也抱不动了,人一老浑身就没劲了。和姥姥在一起的时候,我给他讲我的学习成绩,她在墙上比画着说,我比几年前高了许多,她一件件地讲述着我在她身边时候的调皮事。

  姥姥,弱弱的身体,熬到了上世纪末。每次我去看她,她都努力地想站起来,说要跟我一起去地里看看庄稼。每次我给她暖手的时候,看到她瘦瘦的手,像一棵枯萎的藤蔓暗淡在我的眼前。姥姥笑着说,不中了,该死的人了。她埋怨,我这个老不死,都这么大年龄了,不中吃也不中用,阎王爷还不来叫我。她求我,外甥,你给我买点安眠药吧。

  记得,有好几次,姥姥都差一点死了过去。她身体虚弱,精神头不好,一挨到不好的天气,或遇到不顺心的事儿,她整个人几乎瘫痪在了床上。不知道我妈为她穿过几次寿衣,姥姥的棺木被漆黑了几次,姥姥总是游离在生死之间。直到姥姥83岁的那年麦收时节,她真的闭上了眼睛,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那时候,我还在他乡的大学里念书。因为姥姥走得匆忙,舅舅就没有打电话给我。放暑假回来,母亲给我讲姥姥临终前的话语,姥姥体面的葬礼,还有姥姥慈祥的面容。我哭得稀里哗啦,哭得撕心裂肺。我知道,我永远失去了最疼爱我的姥姥。我知道姥姥是牵挂着这个家的,牵挂着像我和表弟这样的孩子,牵挂着地里的庄稼和囤里的粮食,她才小心翼翼地活着。

  如今,一晃11年过去了,又到了麦黄时节,天气变暖,家乡的小麦在变黄,生满。我的姥姥,就躺在她最喜爱的麦田里,不远处的槐树上,响着阵阵清脆而嘹亮的“布谷布谷”声,四野随风起伏着金色的海洋。看吧,昂首的麦穗幸福而自豪地舞蹈着。听吧,姥姥熟悉的泼场、割麦、打麦、晒麦的号子喊叫着。姥姥,一定在倾听着大地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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